他瞧见谁?
他竟然看见罗家老三,罗战,让两个人架着肩膀,搀扶着,塌着腰,撅着腚,拐拐地从楼道里走过去。
罗战破天荒在脑袋上戴个毛线织那种滑雪帽,把脑门耳朵眼睛甚至整张脸都恨不得遮挡住,埋着头不敢东张西望乱看,生怕医院里有人认出他脸,生怕,bao露他这辈子最荒唐,最倒霉,最是哑巴吃黄连被人糟蹋蹂躏还不能报官不忍
邵钧伤好差不多,开车和生活自理已经没什问题,就没经过家里人同意,趁他爸爸工作忙管不起他,自己悄悄出院,东西行李都扔在病房不管,反正家里总有人替他善后。
他心里十分惦念罗强,毕竟快两个月不见。俩人认识这几年,还从来没分开这久见不到面。
邵三爷如果不回去,摆在他眼前就是他爸爸他姥爷给他铺陈完备条光明大道。
可是他如果不回去,就甭想再见到罗强。将来有朝日,罗老二出狱,以这人冷硬自负脾气心性,绝不会倒过来重新追求他,俩人不可能再续前缘。
邵钧不想放弃罗强,对这个人,无论如何舍不得放手。
自作自受,他就活该遭报应。”
邵国钢面露惊诧,不满地说:“钧钧,你怎这说?你现在可真是人大,心变成这样?”
“你看陆家长辈这些年,多苦,多难受,好好个人活活给糟蹋成那样。陆家孩子出事时候,比你还年轻,现在都四十出头人,这多年就是个废人!他父母还活着,还能把屎把尿伺候他,将来哪天他亲爸亲妈都没,他这样个人,怎办,怎办?!”
邵钧咬着嘴唇不说话。
他怎可能同情陆少爷?
就好像照顾个人照顾得太习惯,这人已经成为他生活部分。罗强举动,每回出事儿,受伤,都牵着他心,连着他筋。
邵钧回清河县城路上,想起离开时罗强那遍体鳞伤惨样,于是顺路去城里某家医院,帮罗强开些内服外用消炎药、跌打损伤药。
为罗强看病开药,邵钧可不敢走军区医院关系,怕家人看出来。他在军区内部看病不付现金(他自己手头本来也没钱),而是记账,刷卡,登记都用他姥爷老干部医疗卡。
傍晚,医院门诊楼内病患人流相对稀少,邵钧拿到处方单从间诊室出来,正要下楼去划价取药,走到楼梯拐角处,眼前花,亏得他反应精明敏锐,迅速闪身,躲到棵大号盆栽后边。
邵三爷从两片龟背竹大叶子中间,露出双偷窥眼,眼珠子兴奋得差点儿从眼眶里瞪出来。
陆炎东当年怎害罗强?罗强也瞎只眼,没治好呢。陆炎东坐轮椅,罗强坐牢。
邵国钢声音发梗,掷地有声:“是,老子是你亲爸爸,你是亲儿子!可以不在乎你变成啥样子,你哪天就跟陆家孩子似,真他妈把自己搞残废,你坐轮椅上,老子也养着你,可以养你辈子!可是老子真心不想看到有那天,钧钧你能明白吗!!!”
邵钧眼睛湿,听这种话也难受。
他扭过脸去,熬半晌,执拗地说:“就不会混成那样。干过要遭天打雷劈事儿吗?招过谁惹过谁……爸,在监狱里过得好着呢,您甭替操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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