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辉冷冷地白眼看人:“瓜子。”
那崽子笑呵呵:“小子,算你过年孝敬爷爷,自个儿再剥把。”
小辉重复着:“干爹让吃瓜子。”
尤二插嘴道:“甭欺负小孩。”
那手下还不以为然:“没娘小崽子,大爷疼你才吃你瓜子儿……”
尤二机缘巧合解救窝小孩,都是让人贩子拐卖到这地儿。尚在襁褓中婴孩他设法留给警察,也算为自己积个功德。只有个五六岁男孩,揪着他袖子,不愿意去派出所,不乐意回家,非要跟他走。
那小男孩自己说,名叫小辉。
尤宝川把这小孩带回京城,在东皇城根北街故宫脚下大杂院里,养年多。
小孩很聪明,但是不爱说话,性格极其孤僻内向,看人不正眼瞧,斜着眼盯着;对周遭所有人都不信任,喜欢蹲在墙角画地,吃饭都要端着碗离开桌子蹲墙角,怕人抢他饭似。小辉唯独不惧怕尤二,可能就是缘分。
尤二教小辉练拳脚,三九天在大杂院里,对着冻得硬邦邦挂满冰渣稻草人打拳,冰渣把小手都戳红。
痛苦姿态。
黎兆辉头微微低垂,痛苦地皱眉,下巴磨蹭胡岩额头。束光从这人脖子上流下来,象牙雕小挂件在胡岩眼角不停晃动。二十年前血,在牙雕纹路里渍入晦暗锈迹,从暗夜丛林带出股浓郁腥气。
狙击枪子儿呼啸着划破密林上空;
破碎头颅,爆裂四溅脑浆;
软绵绵毫无生气身躯,迟来步而永远无法挽回生命。
话音未落,小男
小辉不怕枪,头回摸手枪,就直接把枪平举,枪口对准尤宝川手下心腹,里边还压着子弹呢,吓得那人当时就哆嗦。
小辉调转枪口,瞄准稻草人,“嘭”得就开枪……
枪后座力把小孩震得往后趔趄好几步,枪脱手,发皴两只小手虎口处震得通红……
过年,尤宝川与手下兄弟坐在正屋里喝酒,聊天,盘算年买卖收成,小辉就蹲在墙角剥桔子,嗑瓜子,面无表情地听伙土匪谈论赚多少钱,死多少人,逃过多少次公安围剿,爆多少个脑瓢。
有个崽子手欠,坐过来,把抢过小辉刚剥完准备慢慢吃盘瓜子仁,口把瓜子仁都闷自个儿嘴里。
灰蒙蒙天,青砖绿瓦大杂院,紫藤架上开出片莹莹粉嫩小紫花;稻草人,小糖瓜,洋火贴画,冰糖葫芦……
黎兆辉发出粗重喘息,发抖,紧紧抱着胡岩,吻颈动脉上健康有力脉动,吻胡岩完整无损没有丝伤痕额头,用最激烈最粗野方式吻……
人和人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还不完债;感情是债,义气是债,仇恨是债,恩缘更是债。
黎兆辉生于南国,身世坎坷,曾经流落京城,再辗转飘零异乡。尤二爷当年与罗强有断指之仇,对这个辉子,却有救命舍饭之恩。
二十多年前,尤二爷还年轻,身手利索,道上呼风唤雨。有回上外地倒腾烟草买卖,收货,被人赖账,与当地伙地头蛇起冲突。尤宝川是啥人?没听说过混黑道让人家给黑,说出去丢人,甭混。双方亮开家伙打仗,尤宝川厉害,抄对方巢,发现那伙地头蛇是开窑子和做人口买卖,捞是,bao利,喝是人血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