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团长不在意地笑说:“他要是还在,可就没照片里这小样儿,也得跟样,老咔嚓眼儿家伙,没法儿看!”
老爷子默不作声,望着墓碑小像里人,内心翻涌,感慨。
老团长合上手风琴,从自个儿提包里拿出束包扎好小黄花,工工整整地摆到墓碑前,黄澄澄花朵衬托着幅英姿飒爽笑容。
手风琴声再次悠扬响起,高高低低沙哑雄壮男人歌
微风吹,吹得绿叶沙沙响罗喂,太阳照得绿叶闪银光。
小白杨,小白杨,也穿绿军装。
同起守边防。
来来来,来来来,来来来来来……”
顾老爷子坐在台阶上,听他战友唱歌,唱首又首,记忆中张张逝去面孔重新变得鲜活,无比动人,像株株骄傲挺拔白杨树,在崇山峻岭中长青……
楼下大门响动,老爷子穿戴整齐,提着只军绿色帆布小挎包,当年在部队里常用旧包,出门。
老爷子去西郊g,m烈士公墓,走在松枝柏树环绕、黄花堆积墓园中,遥遥地看见戴绿军帽、穿军裤身影,坐在块墓碑前。
他老战友,老团长,坐在石头台阶上,个人拉手风琴,随着琴箱开合,晃动着身体,左手缺两截手指。
墓碑上挂有张椭圆形黑白小照,个年轻英俊军官在柏树松枝掩映下微笑,大檐帽下双眼,熠熠发光。
老团长抬头笑着说:“老家伙,你咋着今天过来?”
“你……没你这样来……你拿你大镐刨地呢?!”
“唔……嗯……”
邵钧双眼渐渐失神,两手徒劳地抓住床头栏杆,在阵又阵冲撞中,手指碰翻床头小照片……
第二天凌晨,天刚蒙蒙亮,被窝里阵骚动,两人抱头恋恋不舍地吻。
罗强急匆匆穿裤子,邵钧给他系衣服扣子,高级纯毛料子西装,昨晚上泡洗澡水,皱巴着,全他妈毁。
“大成,老子还记得当年咱们哥儿三个,在个旅,老子盒子炮,收拾你个大刀片子。”
“哼,当初咱仨人干仗打架,还记着们吃亏呢!你个老家伙臭硬脾气,真不招人待见,当初可烦你!”
“让枪子儿穿洞顶钢盔,盛瓢雨水,咱仨人儿分着喝……”
“当初咱们说好,谁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,谁逢年过节,来给兄弟洒碗酒,唱个军歌。”
老爷子目光深邃,突然用沙哑声音问道:“大成,当初,他要是没牺牲,人还在,你俩……”
老将军哼声,说:“老子知道你肯定就在这,过来查岗,瞅瞅你们俩偷猫着干什呢。”
老团长说:“过节,过来瞧瞧老伴,再来看看他,给他唱几首歌听。”
老将军摘下帽子,在墓碑前三鞠躬,神情庄重。
“小白杨棵呀小白杨,长在哨所旁。
根儿深,干儿壮,守望着北疆。
邵钧说:“爬墙当心点儿,别让哨兵瞧见你。”
罗强哼声,意思就是说:小孩,又小瞧你男人。
邵钧还不放心,婆婆妈妈得:“万让人逮,就报姥爷大名儿,就说你是们家人!……”
罗强咧嘴乐,伸舌头含住邵钧嘴角,狠命嘬口。
罗强从二楼阳台攀出,身手利索,背影映着朦胧金色晨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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