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还有两年。”陈馨想开什似,道,“你走吧,没事。”
陈纪衡转身走出去,在他要关上厨房门刹那,隐约见到陈馨脸上亮晶晶泪光。
陈纪衡偏头瞅着毫不知情没心没肺抖脚看电视孙建军,眼中光幽深晦涩,笑得意味深长。
那晚顿饭三口人吃得无声无息,碗筷由陈纪衡收拾。
睡觉前陈母径直走进卧室,陈父只对陈馨说句:“你太让失望。”目光中满是无奈和痛心疾首。
他们家规矩,两个孩子无论被批评是哪个,另个都不许搭腔。陈纪衡不敢多说话,学习完把客厅沙发床拉出来,铺好被褥睡下。
半夜陈纪衡听到响动,起来时看到紧闭厨房门内透出丝缕灯光。他走过去,悄悄拉开门,见妹妹坐在椅子上,手边摆着把水果刀。她没抬眼睛,目光在水果刀和纤细手腕之间游移。
迎面被陈母狠狠扇个嘴巴,她像被劈空利剑刺穿在那里,脸色惨白得仿佛死人。
陈母把日记摔在陈馨胸前,硬皮本子装载太多痛苦,哀叹声落到地上。
“不思进取!花钱让你天天上学,是让你去念书,不是没事闲看男人!你懂不懂得矜持两个字怎写?懂不懂得女孩子要就是张脸?你怎能这不要脸!……”
从头到尾,陈母没说出个脏字,她是受过高等教育人,从来不说低级下流话语。甚至音调都不算高,因为左邻右舍居住全是同厂矿职工,今天骂完孩子,明天全厂都得沸沸扬扬。她话有板有眼,条理清晰,像冰冷刀,句句直接劈在陈馨心坎上,绝不手软、鲜血淋漓。
陈纪衡回到家,立刻发觉空气中压抑黑云,夹杂着雨滴,将家里每个人打得湿湿漉漉,心头灰暗。陈馨贴墙跪在角落里,脸上巴掌印触目惊心。
陈纪衡关上厨房门,低声道:“割腕是最失败方法,用时长、遭罪、肮脏、成功率低、疤痕难以去除。”
陈馨扯扯嘴角,似乎在笑:“你试过?”
陈纪衡沉默片刻,道:“想试过。”
陈馨拿起水果刀,轻轻放回盘子里:“你怎能受得?”她有点哽咽。
陈纪衡淡淡地道:“快考走,还有年。”
陈母骂完女儿,去厨房做饭,今晚菜色居然还不错,有糖醋鲤鱼。陈母工作忙,轻易不做饭,但做就得做好。她辈子聪慧优雅,干什都头头是道,即使在盛怒之后,这道糖醋鲤鱼色香味足称绝,完全可以摆上大饭店餐桌。
很多年以后,陈纪衡回想起母亲举动,总觉得不似真人。那时他已经没有怨怼和愤怒,失望和伤心,只剩下平静,像他母亲当年样理智。
他回想起自己幼年和少年时代,父母就是把他和妹妹培养成两个优秀机器,按时起床、按时跑步、按时上学、按时吃饭、按时睡觉。丝不苟、不折不扣。稍微有点偏差,有点不符合他们要求,那就是天大灾难。他们不承认儿女们是独立个体,有自身特性存在。他们拒绝切变数。
直到后来,陈纪衡也想不出父母这强制操控欲是来自于哪里,归根结底似乎只剩下两个字:变态。
这为陈纪衡古怪霸道举止找到最完美借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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