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地,卧室门开,陈母板着面孔道:“留下吃口饭吧,事先说好,这可没别,只有挂面。”
孙建军见计谋得逞,乐得眉开眼笑,连声道:“挂面就行挂面就行,谢谢宋姨。”
陈母垂着眼睛到厨房里去做饭,孙建军喜滋滋地拍陈纪衡肩头,低声道:“怎样?有在,没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陈纪衡鼻子里应声,继续专心致志地擦地面。孙建军不耐烦:“差不多就得啦,用得着那细致吗?”
陈纪衡闷闷地道:“不行,差点也不行。”
军跑前跑后地张罗,看上去忙得很,其实他啥也没干,都是假象。偷懒他从小就会,干活从来不靠前,只是故意把声音放大,会道:“陈纪衡,去买桶乳胶。”会又道:“陈纪衡,再买点腻子。”过会又道:“师傅们渴吧?陈纪衡去买点饮料。”过会又道:“都吸烟不?陈纪衡,去弄条中华。”
陈母在房间里看医学杂志,听外面嚷嚷听得脑门突突直跳,开门厉声道:“不许抽烟。”
孙建军眨巴眨巴眼,点头哈腰地道:“对,咱不抽烟,陈纪衡,你别去买烟。”
陈母瞧他那副嬉皮笑脸样儿,再看看陈纪衡油盐不进面无表情,气得转身又进屋。
这点活半天干不完,外面叮叮当当抹抹弄弄从上午八点直忙活到下午三点,才算告段落。孙建军出手真大方,不但按议好价格付工钱,还多给200元小费,道:“哥几个午饭都没吃,拿去喝点小酒,辛苦啊。”
“切。”孙建军翻个白眼,“洁癖。”在客厅里晃两圈,实在无事可做,按开电视,坐到沙发上伸个懒腰,“可得好好歇歇,累死。”
陈家电视还是那种老款式,肯定比不上液晶清晰,孙建军只能凑合,拿着遥控器来回按好几遍,也找不到个能看下去节目:“这都什乱七八糟。”有心想把两腿搭在茶几上,寻思寻思又没敢。宋姨太严厉,瞧她那张寒冰似脸,孙建军就有点打怵,也难为陈纪衡,跟这样父母待那多年,要是自己,早崩溃。
不大会功夫,陈母端来做好面条,放在餐桌上。说是只有挂面,但她是极要面子人,自家儿子再不争气,毕竟孙建军是外人,又好心好意地雇人修窗户,无论如何不该怠慢。
领头连声道谢,拿过钱高高兴兴地带着工人走。
客厅里弄得乱七八糟,人家是管修不管收拾。陈纪衡循着记忆到厕所里找出抹布,蹾在地上吭哧吭哧擦地面。孙建军才不会干这种粗活,眼珠转,到陈母房间门口敲敲房门:“宋姨,宋姨。那啥,活干完,你检查下不?看看还哪里不满意,再让他们返工。”
屋里没动静。孙建军摸摸下巴,又敲敲:“宋姨,那,那没事们可就先走,这都三点多,您也没吃饭呢吧,用们出去给您买点啥不?”
屋里还是没动静。
孙建军回头,见陈纪衡半跪在地上,深深地低着头,点点蹭墙角污渍,手上很用力,泛起青筋。孙建军轻咳两声,把声音又提高个八度,道:“宋姨,那咱们走啦,您好好休息啊。”然后回头冲着陈纪衡大声问,“你想吃什啊?哎呀可把给饿坏,干上午活呢。走吧走吧,下馆子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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