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珣眼泪落在手掌心里。他给二武写最后封分手信,幸亏对方没机会看到。他最“恨”也最爱人。
贺诚叹道:“嗳,你们俩啊……”
贺诚打心眼儿里认同,两个男孩脾气投契,志同道合,出身又门当户对,难怪情谊深厚,这多年风流云散掰都掰不开俩小子,终归还是遇见,这就是命吧!然而任务是任务,二人感情特殊,放在起搭档有利有弊,难免出事,再弄成小珣和林俊那样。
贺诚语重心长:“小霍那孩子,这些年不容易,经历这多事,出任务出生入死……让他回家吧,安稳平淡过下半辈子,对他最好。”
划算。这年头干部子弟都靠部门关系做买卖发财,谁还当兵啊?领导也是真心替这人着想。霍传武假如不姓霍,送到石家庄陆指念几年书镀个金回来,定是基层重点培养年轻指挥官,早就提拔上去;可这人偏偏姓霍,部队里政治背景大过天,永远升不上去,才能无处可用。
这种进退维谷局面下,军队某次内部招募士兵参与“特殊行动”,需要从未执行过高级任务新兵。传武向领导报名,报名时都不知晓内情。
霍传武之所以最终被选中,是陆军侦察兵出身,军事技能全面,单兵作战能力突出,二是他是完全生面孔,从未在西南地界中缅边境露过脸,没人认识他。政治问题不能升职,家里也直催他退伍返乡,这种情势下,霍传武接受上级命令,向家里隐瞒任务。于是,表面上,“韩天”三年前从军中退役,个没钱没业退伍兵,空有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,南下广州寻找赚钱机遇,偶然被大佬中间人相中,互有交易,做成几笔买卖,随后经大佬介绍去缅甸“发横财”……
中缅联合军事行动由总参批示,任务级别上由军委直接领导,“西南猎鹰”具体执行。贺部长并未直接参与任务进程,如何对付提萨拉点子绝对不是他策划,但贺诚直暗中关心霍家小二安危。军人有属于军人英雄情结,对血性牺牲钦佩、对荣誉荣耀渴望,贺老总欣赏霍家传武,有本事,有性格,年轻人为什要因为父辈政治劫难被迫剥夺少年时代怀有志向与信仰?国家就需要这样年轻人,老子就佩服这样人!
霍传武谈起过往这些年,云淡风轻,省去全部关键点,完全没有许多人经历人生挫折不公正待遇之后偏执怨愤。然而从贺老爷子口中得知真情,才真正让楚珣解霍传武十五年。那个被耽误十五年人,绝不是他楚珣!
二武被亏欠十五年,他永远无法偿还,即使他自己问心无愧,他从没做过伤害二武事。然而横在两个家庭之间深刻鸿沟,流逝岁月悲欢,父辈劫难,母辈怨恨,注定无法挽回。他甚至没办法让二武军功章上涂染上应得成色。
贺诚于心不忍:“小珣,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。”
楚珣说:“贺叔叔,小时候曾经给他写过很多信。那些信,是你派人截取收走,对吗?”
贺诚语塞,屁股底下转椅转,迅速扭头看向窗外,这也是心虚,自知有愧……
楚珣囫囵抹把眼泪,笑道:“贺叔叔,谢谢您拦下那些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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