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人当畜生看待固然不满意，可显然黎翘对
那天顶撞他更不满意，他慢悠悠地把视线从狗脑袋上移到
脸上，冷着脸问：“你嘴不是挺厉害
，怎现在不说话？”
猛咳
阵，以破锣嗓应他声。
“病
？”黎翘微微皱眉，“那天怎
他想替担把。
第天老袁与分着吃那三两蟹黄汤包；第二天他亲自下厨为熬锅糖粥；第三天他扛回家麻袋梨子，足足五斤，说是给润喉。
蟹黄汤包被黎翘摔出车外，早就皮破汁流糊作团；糖粥依然炖得屎烂，光看卖相难以下咽；卖梨小贩坑老袁老迈又迟缓，五斤梨子烂近三分之。
但特别高兴。
把脸埋进热烘烘被窝里，无比愧疚又踏实地安慰自己：待再懒个两三天，就把春风引进门，再次顽强地出苗。
病，但特别高兴。
前天早晨蹲在范小离家门口，点点把墙上青苔与霉斑铲掉，像只撅腚拱在食槽前猪。小离她妈照常出门跳舞，嫌挡道，迈腿就从身上跨过去。
刷墙活儿不算累，但这漆味儿呛得人嗓子疼。刷完新漆之后，回到家里，被镜子里那张二十六岁脸吓跳，两颊毫无生气地瘪着，眼珠微微犯浑，面色焦如枯草，憔悴不堪。
这场病来势凶猛，在床上躺三天，烧到四十度，喉咙口始终有把火，害声带暂损，发不出个字。
但特别高兴。
没想到在床上躺到第三天，吉良给打来电话。
还是上回那句话，黎翘要见。
敏感地意识到，事情好像有转机。
给大明星开车个月，市中心商业区摸得熟门熟路，即使开着雪佛兰进入那处豪宅，保安斜眼睨，竟也不拦。
旁人还是站着，唯独黎翘正坐客厅。大狗伏于他脚边，他垂着脸，只手揉压着狗脖子——觉得这动作有点眼熟，好像那天在剧场里，他也是这待。
那天错怪老袁，那通脾气发得不应该。说过老袁曾是国营单位小组长，虽是芝麻大小个官，但点不妨碍他谙熟于国人在圆桌上那套。他无所事事就闲听八卦，听们小区门卫说起隔壁小区门卫马上要回老家，看门工作暂没人顶上，于是他翻箱倒柜找出私藏钱，托门卫，请隔壁小区物业起下顿馆子。
酒过三巡，耳酣面热，最后来人爽快拍板，爸顺利得到那份工作——还挺轻松，倒班看大门、收停车费，个月能挣1450块钱。本担心他身子受不住，但他牛脾气又来，作出要掀桌子架势，非去不可。
印象里老袁在家歇养靠十年，而这十年里就没病过，不是不病，是不敢病。个人强大与软弱如舌依着齿、筋连着骨，面对那些常被人称之为逆境日子，奋力求生，全身骨头都倔强起来，可点点幸福就把击倒。
虽然丢赖以养家饭碗，虽然这千来块钱抵不上每月万把块医药费支出，但终于如愿以偿地病，好像终于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对说：你可以歇歇，可以适当地自怜自艾、有病呻吟。
确定不是孤愤狗、不是石头缝里草、不是被摄去魂魄肉身，家老东西还是很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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