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远出塞外,孤身闯营,便是‘十去九不回’……”窗外雪似鹅毛,他止不住周身轻颤,连连轻咳,双灰色眼眸若隐若现噙有泪光,“你……你当真……”
导演喊“咔”以后,剧组上下直呼“完美”,唯独黎翘仍未出戏,他眉头紧锁眼眶泛红,靠十分钟沉默之后,听见他对导演说,这条有点过,再来条。
若在荧幕上看见这样生离死别场景,你定会觉得特酸,特矫情,但在现场亲眼所见,那种感动无以言表。黎翘演得真好。他落泪也想哭,只是哭不出来。造雪机连着工作几个小时,可超过四十摄氏度摄影棚实在热得人够呛,身体里水分已被完全蒸干,流不出泪来,眨眼就往外掉盐花。
这天拍摄十分顺利,剧组收工得早,剧组里藏族群演们与几位主演共同完成场戏,他们高兴,喊着,唱着,然后就跳
翘在剧组给他安排酒店附近另找家酒店,用来安置这个所谓“新助理”。他每天收工以后就会让先回自己酒店,然后趁夜黑风高旁人不备,再悄悄从他酒店出发来这儿,颇有点金屋藏娇意思。出发前曾幻想过不少香艳情景在异乡上演,但事实上却无事发生,黎翘拍戏到凌晨两三点是家常便饭,而早上六点他又得赶去剧组化妆,有时候为节省时间,干脆就不卸那厚重假发,只抱着睡上短短三四个小时。
不得不承认,以前对明星这行有偏见,尤其是年轻辈,觉得那些人当中也就顾遥能称得上是演员。觉得他们驴粪蛋,表面光,个个明里瞧着光鲜,实则统统男盗女娼。同样对黎翘也有偏见,直认为他戏路不比顾遥宽,他长得太像个洋货,演古装横竖不是那回事儿。
摄影棚里没有冷气,女性角色还好,贴是花钿,抹是靥黄,戏服虽比现代装厚重些,不至于要人老命。但男演员就苦透,动辄几十斤铠甲上身,尤其黎翘角色是个动亦带咳病秧子,三伏天里也得身披紫貂大氅。前阵子没白咽下那些苦瓜与芹菜,上妆之后,他便两颊微陷唇色泛青,生为情所困。
起初黎翘也热,仅是坐着等戏时候也汗下如雨,不料入戏以后竟完全好。也记得刚接下剧本时候他没少抱怨,抱怨同是家影视公司出品,为什顾遥能演年轻时期鲁迅,他却只能嫖嫖古人,演这种无甚营养、只能靠武指与特效撑场面片子。
但旦投入他工作,投入这个角色,这位爷便丝不苟得与往常判若两人。
有回伏在他膝盖上,不留神便睡过去,然而当觉睡醒仰脸看,却发现黎翘仍动不动,枯坐出神。
他未卸妆,鬓边发白,病容憔悴,眉头浅浅蹙着,薄唇轻轻抿着。听见他饶动感情地轻念台词:远出塞外,孤身闯营,便是“十去九不回”……你……你当真……
言罢,行泪打落脸颊。
这位情深不寿将军令感动,也令敬佩,不管他是大腕还是凡人,能全情投入件事情都值得敬佩。
“贱妾不敢奢求将军念及昔日恩情发兵营救……只不过将军英雄盖世人间无匹,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,而今深入敌营救个褓中婴孩,想来也不是什难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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