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韫僵僵,他抬起头来,目光落到皇帝脸上,神色平静: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只是陛下可否让看在臣父兄面上,让臣选个死法?”
“你想如何死?”
“想去边疆,再
他衣衫上沾着血,全身上下没有处完好,神色憔悴,却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初。
皇帝看见这样卫韫,面色大变。
然而卫韫却还是挣扎着起身,恭敬跪到地上,叩首出声:“卫氏七郎,叩见陛下!”
他声音沙哑,与皇帝记忆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少年截然不同。
卫家曾蒙恩宠,卫韫也与皇帝颇为亲近,可以说是皇帝眼看着长大,如今成这副模样,皇帝咬着牙询问:“你怎成这幅样子?”
卫家男儿,莫不亡于兵刃,又怎能让小人羞辱?
皇帝没有说话,他目光落到卫忠名字上,许久后,他转过身,回到宫门内。
宫门慢慢合上,皇帝扬袖出声:“带卫韫上殿来!”
这话让曹衍心里紧,这些时日卫韫在狱中别打之事他是清楚,卫家结怨甚多,如今卫家遇难,卫韫就成最好发泄口。所有人都以为七万人葬于白帝谷这样案子,必定是帝王震怒,如同当年秦王案般。谁曾想,卫韫居然还有面圣机会?
曹衍想要开口说话,却看见谢太傅眼扫过来。
他还同谢贵妃笑过,说卫珺回来,必然进不去家门。
皇帝收自己心神,压着情绪道:“你跪在此处求见朕,又是为何?”
“陛下,妾身带着举家前来,祈求陛下放卫氏七郎卫韫出狱。”
“国有国法……”
“并非为己之私。”
卫韫没说话,皇帝抬起头来:“大理寺卿,你出来给朕解释下,好好人进去,如今怎就成这样子?!”
“陛下,臣不知,”大理寺卿冲出来,跪到地上,开始拼命磕头:“臣即刻去查!即刻去查!”
皇帝没有理会大理寺卿,他红着眼,从台阶上走下来,步步来到卫韫面前,温和出声:“卫韫,今年几岁?”
“再过半月,年满十五。”
“十五……”皇帝叹息:“若皇伯伯今日要赐你死罪,你可愿意?”
他目光里全是警告,曹衍心中骤然清醒。
不能说,他不能说。
如今皇帝定要见卫韫,这事儿根本瞒不住。他没在天牢里动过卫韫,此刻若他多加阻拦,怕是要把自己起葬送进去。
曹衍冷汗涔涔,站在人群中等着卫韫到来。
过许久,外面终于传来脚步声,而后皇帝便看到,那曾经意气风发少年郎,被人用轿子,慢慢抬进来。
楚瑜抬头看向皇帝,神色平静:“楚瑜出身将门,亦曾随父出征,以护国护家为己任。卫家儿郎亦是如此。卫家儿郎可以死,却理应死在战场上,而非牢狱中。”
“妾身不过介女流,不知卫家何罪,不知小叔何罪,但却知卫家忠心耿耿,若陛下要小叔为其过错抵命,那妾身请陛下让卫七郎死于兵刃杀伐,以成全卫家报国之心。”
这是漂亮话。
在场所有人都知道,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后,便也只是讨好之言。然而在那卫家满门牌位之前,所有人却都知道,无论出于是怀着怎样心思说这话,这确是卫家这百年来所作所为。
生于护国之家,死于护国之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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