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天已经黑,顾铭站在路灯下,仰着头给团卫生纸拧鼻翼发热,顾铭咬牙强忍着没发火,只仰着白嫩小脸看他爸垂下来眼睫毛。
男人眼睫浓长,遮头顶最后丝微弱灯光,留下阴影像是他眼前缭绕黑雾,朦朦胧胧,连看顾铭眼神儿都深不少。
话说这哥们这辈子干唯件好事,就是把他那副好皮囊毫不保留遗传给顾铭;干最缺德事,就是明明是个人渣还凭脸蛋儿祸害个正经姑娘,骗朵鲜花心甘情愿插在牛粪上,只可惜顾铭妈这朵花摘下来没两年牛粪就让z.府收押,害鲜花插也没地方插,只能自己干巴死。
顾铭妈在监狱外头守十几年寡,整天憋屈身体也差,病病殃殃把孩子拉扯大,好容易抗到顾铭爸出来,人也过去。
顾铭他妈走后,剩这刚相认爷俩也挺尴尬,因为他俩在起根本没家人感觉,要不是彼此看着都挺眼熟想装没血缘关系都不行,早就互相拜拜。
机已经被揍起不来。
郑哲挥开抓着自己胳膊大妈,理理衣服,顺手就把旁边人从雪地里拉起来。
红棉袄抹把脸上雪,又擦擦鼻子,浓长睫毛湿漉漉,像是哭过,但其实只是融化雪水。
郑哲打量眼前人,发现这小子居然很秀气,白里透粉,要不是唇尖儿上还残留点没擦净鼻血,郑哲根本不相信眼前小白脸跟刚才疯子是个人。
身后司机大声呻吟声,郑哲这才醒过来似想起自己是来干嘛。
两个人本来都准备就这凑合着过,谁知道还没凑合几天就出事,这不父子俩正温情脉脉在路灯下擤鼻涕,帮小地痞扛着猎枪就下车。
顾铭不记得到底因为什两边打起来,也不记得他爸是死是活,就记得枪响声,他爸扯着脖子吼他让他跑,顾铭还在旁边愣神儿呢,听这话才醒过来似,没头苍蝇样玩命窜,中途还给人拉拦腰试图抱起来,好在之前他爸刚送他把小匕首,顾铭掏出来回手就给那人刀,也不知道捅在哪儿,就知道软绵绵,接着黏热液体流他满手,吓顾铭拼命跑,两条小细腿紧倒腾,还不跑寻常路,穿过片芦苇荡直奔省道就过去。
后来顾铭跑累,人也甩掉,他扔掉带血外套,随便爬上辆停在公路旅店前大货车,货车车斗并没有装满,运大半车苹果,因为怕冻还在上头绑几张破棉被,顾铭想方设法钻进棉被中间空挡睡觉,等醒时候车已经开,顾铭从破被中探出头,看两遍光秃秃树林急速倒退,面前除条公路什也没有。
顾铭盯着公路想很久,他怕他爸死,也怕自己真杀人,但最怕还是警察抓他坐牢,顾铭不敢回
虽然王达吹这时间般不会回家,但在仇人家门口打架终究不是明智之举,郑哲回头看眼地上艰难翻身司机,赶忙转身朝自己挂帽子地方去,打算开溜。
***
顾铭踉踉跄跄跟在郑哲身后。
走两步觉得鼻子有点痒,本以为又要淌鼻血,结果抬手擦,竟是自己清鼻涕。
说来也巧,三天前,顾铭跟他那个倒霉老爸也是在大街上擦鼻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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