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分秒流逝,学生越聚越多,丝毫没有减少趋势。
马路被堵个结实,窗玻璃上贴满红红蓝蓝宣传单,这帮学生倒也别出心裁,用床单缝起来当做横幅,用竹竿挑着,写着串串墨汁淋漓大字,宣传口号和滚滚热气扑面而来,浪高过浪:“保卫华北!保卫平津!”
莫青荷被满街乱窜学生吵得发烦,想到刚才学生宿舍无人景象和李沫生说起游行,不由敲着脑袋大骂自己愚蠢。在原地又等个多钟头,他反倒平静下来,从书包里掏出李沫生给经济学书籍,打开放在膝上,页页翻。
翻会儿,感觉内容晦涩难懂,就抬头看看游行队伍,发会儿呆,接着低头继续读书。
他忽然觉得好笑,心想若放在半年之前,若自己有机会跟这些北平学生穿样学生装,走在同条队伍里,他定会激动透不过气,然而现在,他在刀刃上走过回,经历种种生死存亡与民族大义抉择后,这种狂热而短暂激情已经完全不能撼动他。
图样。看见门口神色痛苦莫柳初,这人竟作出副等待多时表情,深深点点头,说句十分蹩脚中文:“请进来。”
门扇彻底打开,站在莫柳初面前是个早该在个月前就死在老五手中人——藤原私人护卫,水谷玖。
门板又咣当声关上,小屋隔音不好,若有人贴着门仔细倾听,可以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串串飞快日语,还有名翻译战战兢兢说话声。
“太君需要军事情报,不是什老母病重回家探视……”
“太君说,要是再带不来有用消息,你就等着给那个不男不女兔子收尸吧,下次药也不要来拿……”
这仿佛是他与沈培楠为国家前途数次争吵中学会东西,有些人命好,可以光荣为民族呐喊助威,有些人则必须隐忍,边保全自身,边在暗中积蓄力量,等待最致命击。
他与沈培楠虽说处于不同党派,对这点却都贯彻不误。
莫青荷掸掸布衫上灰尘,掏出只自来水笔,将书里不懂名词抄写在本子上,等着回去问沈培楠。
下午太阳把林肯轿车烘得能烤熟柿子,汽车夫热得满头大汗,回头
就算白天也幽深昏暗破屋里,传来阵阵拳打脚踢声音,夹杂着不知是谁含混而痛苦呻吟声。——
莫青荷从国立北京大学出来,乘着汽车往回赶时其实时间还早,却没有想到刚走没多久,就被场浩浩荡荡抗日学生游行给拦在半路,汽车夫急得边擦汗边嘟嘟按喇叭,个劲回头问青荷:“少爷,你也是学生,能不能问问咱们什时候可以过去?师座还等着呢。”
莫青荷扒着汽车窗户,看着乱哄哄游行队伍和沿着车窗飘洒下来传单,第次没有被他们热血所感染,反倒像个大人物样充满对这帮青年稚嫩行径不认同,往后躺,无可奈何道:“等会儿来巡警就更走不动,退回去绕远路吧。”
然而话音刚落,后面不远处小胡同里冒出大批举着小旗爱国学生,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,林肯轿车外壳反射着明晃晃阳光,成只毫无用处铁皮乌龟。
莫青荷与汽车夫面面相觑,都叹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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