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立刻,实在因为沈家排场太不容人忽视,明明只接沈培楠人,却来三辆模样黑色汽车,名管家打扮老人身着藏青驼绒长袍和珠灰缎子马褂,正站在路旁等候。
这人大约六十岁年纪,戴着瓜皮帽,脑后垂着条花白而稀疏辫子。远远瞧见沈培楠身影,忙不迭上前迎接,又回头打手势,三辆轿车车门同打开,有趣是,老人如此守旧,汽车夫却全都是最新派年轻人,个个身着西装,乍看非常气派。
老人走到沈培楠跟前,弓腰行个礼,却不说话,搓着两只树皮似手,把他从头看到脚,又从脚看到头,仿佛不敢相信,抓住沈培楠只手反复摩挲,来回看几趟,双老眼就泛起水光。
“三少爷,真是您回来。”
话还没说完,喉头就带哽咽意味。
培楠下子停住脚步,莫青荷见他不像想要应允样子,瞥眼四周,低声央求道:“是天也离不你,带着吧。”
沈培楠转过头不搭理他,直紧抿着嘴唇却不由自主扬起道弧度,偷偷笑得够,抬手往他脑门使劲推,冷着脸道:“跟就跟着吧,家里规矩大,顾不上你时候可别哭。”
火车如既往又闷又热,饶是单独包车厢,前几个钟头仍是坐不安稳,等入夜,气温渐渐降低,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,这才透过口气。
路上行接近天夜,坐得人简直要屁股生疮,莫青荷倒不觉得难熬,他平时虽然跟沈培楠住在处,但睡得是不同卧房,他白天上课,沈培楠有公务在身,闲暇时起应酬家里流水似麻将局,熬到后半夜还可能与大帮衣着光鲜摩登男女转战戏院或跳舞场,因此周公馆在外人眼里是夜夜笙歌快活,两位主人却连单独交谈时间都挤不出来。
火车上漫长时光被利用非常彻底,借着第次出远门兴奋,莫青荷扑腾像条活鱼,会儿讲他在学堂新听来学问,会儿歪着脑袋请教问题,直聒噪到沈培楠把他拖过来按在腿上,朝他屁股狠狠招呼几巴掌才罢休。
沈培楠摘下白手套,亲切地拍拍老人干枯手背,叫句赵叔,又对莫青荷介绍说这是管家,在家做四十多年,从小看着沈家兄妹长大。
老人抽噎半晌,犹在絮絮叨叨:“太太说身子骨不行,不让来,这要
第二天傍晚,行人到达杭州。
莫青荷从没来过南方,他对苏杭印象全部来自沈培楠对家乡几句形容和杭云央撒娇似抱怨,此番亲身来,倒没觉得街市和路人有多时髦,第个感觉就是湿,大约是刚下过雨缘故,到处都湿漉漉潮乎乎,树叶反射着水光,脸上仿佛蒙着层细密水珠子,怎擦都擦不干净。
空气十分洁净凉爽,不像北平,到处弥漫着股饭食发馊怪味。
莫青荷见外人,立刻没与沈培楠单独相处时活泼,清隽文气样子很像名刚毕业青年,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,若不是知道底细人,很难看出两人隐秘关系。
行人刚走出车站,照例呼啦啦围上大群穿白布褂子黄包车夫,用当地话争抢生意,好容易摆脱他们包围,立刻看见沈家前来迎接汽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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