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力气极大,几乎要把莫青荷脖子掰断,莫青荷被他制喘不过气,张脸憋得通红,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沈培楠看着他挣扎,冷笑道:“当着所有人面维护你,是要保全你,不是因为好糊弄!你跟说说,妈提几句你们这行当话,你急着剖白什?你觉得们都误党祸国,只有你懂虞姬恩义,所以被贬低两句就万分委屈吗?你这忧国忧民积极进步,为什当戏子跟着!?”
他把将莫青荷推出去,青荷收不住步子,两只手扑通声按在洗脸盆中,溅满身满镜子水,他狼狈转过身,半弯着腿倚着妆台,辩驳道:“没有,就是受不他们说为钱,对你是真心喜欢,喜欢,长这大从来没这真心喜欢过……”
他说不下去,他没想到沈培楠这解他,连点细小心思都瞒不住,他也
要走,却又被沈立松把搂住肩膀,压低声音道:“你嫂子为那个外室跟闹离婚,吃完饭要回娘家,懒得理她,今晚咱们凑凑,介绍几个上海来红角儿给你。”
“罢罢,你瞧这后院,娘们爷们,还不够乱?要是有牌局算个,赢钱给家那小兔崽子买萝卜吃。”沈培楠笑着,把帽子往头上扣,大步寻莫青荷去。
自从民国建立,沈家这间中式大宅院几经改造,为适应宾客半西式生活方式,卫生间倒是新式,墙壁镶着面白漆描金椭圆大镜子,边角塑着陶瓷玫瑰花和小天使。
莫青荷双手撑着白瓷盆,打盆清水,捧接捧往脸上泼,眉毛眼睛都沾水珠子,就没刚才精神劲儿,哗啦哗啦冲洗完,抬头,看见镜子里多个人,沈培楠正阴沉着脸色,抱臂站在门口。
莫青荷没说话,自顾自捞起毛巾擦脸,又打开装雪花粉盒子,细细扑层,用小方块棉纸擦拭鼻翼,好似对那小点浮粉产生强烈兴趣,眼睛却红红,倦怠道:“看什呢,戏子卸妆,最是没法看,比普通人还不如。”
沈培楠脸隐没在走廊阴影里,暗沉沉看不出表情,声音也像从很远地方传过来,带着回声:“美,就是因为在台上美过,落魄时候才格外有看头。”
莫青荷连跟他犟劲头都没,抬头瞥镜子里他眼,道:“你来看笑话?”
沈培楠没说话,掏出香烟匣子,刚要打开,莫青荷却皱起眉头:“你最近烟瘾大厉害,要学鲁迅先生,少吸两支吧。”
“学问进益,还知道鲁迅。”沈培楠把匣子又放回去,却大步朝莫青荷走过来,句话不说,抬手突然发难,攥着他头发狠狠往镜子上撞去,咚声闷响,又往后扯,强迫他抬起头,脸对脸逼问道:“你还知道什,井冈山,遵义,会宁?忠臣不事二主?你事哪个主?”
莫青荷惊呆,他以为沈培楠早已经完全信任他,怎都没想到他竟然旧事重提,瞬间大脑飞快转动,拼命回想到底哪里露出破绽,沈培楠却冷笑声,单手捏着他下颌,把他脸强制转向镜子,阴鸷道:“你这张假脸,每次问你学校里事,你就是这副表情,先停下想想,好像要编造什,你接着演,看能演到什时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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