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老太太等人是蜷缩在鱼篓子里被连夜送出城,赶到上海码头时,落日在海面拖出金灿灿余晖,通往旧金山客船正准备起航。
莫青荷带着另外三名延安来同志在郊外下车,因为时间紧急,没有来得及与藏在车斗里沈家老小告别,等卡车引擎声消失在夜幕里,四人才如释重负抒口气。
郊外荒草凄凄,条蜿蜒小路被掩藏在茂密树林里。
原野背着枪,呆呆望着卡车离开方向。
莫青荷呼出口白气,拍拍他肩膀,劝道:“走吧,别再看。”
草段话,写给个叫于老板人,还没来得急细看,似乎是说租用卡车运送货物,出城日即返云云,右下角署着两个字:老金。
按照特务交接情报原则,莫青荷知道自己不该回头,但他用余光看见莫柳初突然停住脚步,他也跟着站定,阵冷风卷过,香樟树叶子片片往下落,掉在清洁石板路上,能听见细微喀拉声。莫柳初看着他,嘴唇动动,用近乎耳语声音说道:“快去,晚就没用。”
他站得笔直,还保留着戏台子上习惯,但身体过于瘦削,肩膀成个“”字,西装好像穿在个纸扎架子上。见莫青荷眼露疑窦,莫柳初苦笑道:“你就是不相信,无论师兄做什,总不会是要害你。”
“去年事,师兄很抱歉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莫青荷匆匆往前步,像小时候样撞进莫柳初怀里,他心疼地抱着那薄如纸片身子,呢喃道:“你别说,明白。”
原野言不发,阴沉着脸色,对另两名同志做个出发手势,还没人动弹,只听小路侧杂草丛传来哗啦啦阵响,双洁白手分开树丛,指尖蔻丹被磨得片斑驳,沈飘萍探出脑袋,左右看看,矫健跃上小路,使劲拍拍小腿尘土。
“美国无趣极,你们带去延安。”她理直气壮地说,接着扯下脖颈金十字架,塞进莫青荷手里,“在茶园时上帝就已经把们抛弃,也许延安有新东西。”
这突如其来变故让四人都
莫柳初身影消失在街角,莫青荷站在盏街灯下静静看,胸口呼出气息滚烫,眼睛却是干燥,他想,究竟要经历多少离别,个人才能走完他生。
然后想起很多年前锣鼓和戏衣,想到起嬉闹师兄弟,柳初,他,还有云央,三个剃光头傻小子,排成排贴墙练倒立,然后记忆就模糊,只剩间空荡荡大院子,朱红门上大锁,他穿着单薄破褂子,孤零零站在外面,仰脸望着冬日冰蓝天空。
莫青荷在心里说,沈哥,托你福,在这人间,终于无所有。
莫柳初纸条上写于老板是个大嗓门爽快汉子,与莫青荷猜测不同,当谈起麻将馆老金,这位于老板骂句汉*,险些当着他面关上门,然而知道莫青荷目,他搓着双粗糙大手,激动满脸发红。
于老板是位潜伏在杭州城地下党,直在上海和杭州之间运送海鲜,日本人攻进城后,他按照组织吩咐,掐断通信线路,心意为皇军服务,用篓篓鲜活螃蟹和生鱼买通城里新z.府,也对守城伪军送足贿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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