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飘萍脸颊霎时失去血色,牙齿把下唇咬出排苍白印子,然而眼睛里浮现着江南沈氏家族标致性坚毅和决绝,她解开围巾,郑重其事绕在阿忆脖子上,然后猛地站起来,把他往沈培楠怀里推。
“三哥,忆儿性格不适合留在延安,请你带他走,答应,给他最优渥生活,让他受最好教育,保护他不受欺负,等过两年国内局势太平,跟阿原就去接他……”
她语气坚决,泪如雨下,沈培楠把阿忆转交给名副官,上前步,给妹妹个宽松拥抱。
“放心。”
那是种发自血缘默契,沈培楠不再询问,沈飘萍也不再嘱咐,她转头扑进丈夫怀里,突然泣不成声。
下午四点半,阳光开始失去温度,高原气温渐渐降低。
架小型飞机停在延安机场,机身被夕阳镀上层金色外壳,舷梯已经放下,机舱门开启,全副武装国军士兵扛着步枪,名接名钻进机舱,不远处空地上,国共两党代表团正亲亲热热地握手告别。
这些人穿着两种颜色军装,面容和善,丝毫看不出不久之前他们还处在对立阵营、为争取谈判筹码煞费心机。沈飘萍夫妇站在旁,原野手牵个小男孩,沈飘萍围着条鲜亮红围巾,面颊被风吹得雪白,沈培楠朝他俩走来,目光在原野身上停留片刻。
“四妹从小娇生惯养,常年在战场漂着,没尽到当哥哥责任,往后就交给你。”他冷冷地打量着原野,“别忘你答应过话。”
这句话说完两人都下意识扫沈飘萍眼,他俩依旧互相看不顺眼,朝对方点点头,又厌恶地移开视线。沈培楠走到妹妹面前,还没有开口,沈飘萍突然上前:“三哥,想跟你商量件事。”
原野拍着她后背,跟着红眼眶,对沈培楠道:“兄弟,拜托。”
切都已打点妥当,警卫队最后名士兵跳进机舱,孙继成拎着行李箱,在沈培楠身后站会儿,低声道:“军座,比预定时间晚十分钟,还等不等?”
沈培楠朝远处眺望,延安没有气势浩大建筑,派空天旷地,正值秋风萧瑟,天空灰颓,树梢间挂着轮沉甸甸红日,送机共党代表和勤务人员在广场来来往往,他看眼手表,摇摇头:“出发。”
他被四
她唤过正在旁玩闹二儿子阿忆,兜头兜脸亲吻他小脸,大颗眼泪滚进他颈子里,她呼吸急促,鼻翼翕动,低低嘱咐:“到外婆家之后要听话,多吃饭,睡前盖好被子,不要给大家惹麻烦。”
阿忆还不明白远行意义,四五岁孩子生得纤细白净,相貌像母亲,眼睛漆黑,鼻梁秀挺,身板却继承父亲瘦削,依稀透出二舅沈疏竹影子,瘦而文弱,好似条半透明豆芽儿,又好像枚冰凉薄荷糖。
他扭股糖似赖在母亲怀里,细细胳膊搂着沈飘萍脖子,奶声奶气地应道:“可不认识他们,不想个人去……”
沈飘萍噙着泪,唇边挂着笑容:“咱们在家不是都说好?外婆家有你爱吃桂花糕,有蟹黄烧饼,还有表哥表姐陪你玩,你是男子汉,说过话不能反悔。”
阿忆想又想,不情愿地点头:“就个礼拜,下礼拜你就接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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