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来,谢兰生想:又来。
在被禁四年当中,因为那个“任何个人以及单位均不得支持或帮助以上二人摄制电影”规定,没有单位敢帮他,他切都是靠着他自己来安排布置,不知受多少折磨。
比如这个录音机吧。兰生自己不能出国,就请别人从美国带——各制片厂录音机也是这样弄回来。
其他几个独立导演都没买过高级设备,谢兰生最富。也就是说,特殊设备旦坏,他完全不能从国内同行手里借个来,也就只有摄影机这常见器材可以弄弄。坏就没,其实是个极大考验。
岑晨说:“那,您准备着再买个?”
“真,声音直断断续续,而且传来失真噪音,就是碎裂声,这可能是线材坏,要重新焊里面接头。”岑晨非常专业,边说着,还边用块胶布贴在接头套管上,做标记。
听完发现竟是真,谢兰生头皮麻,问:“这玩意儿才用年!为什就突然坏?”
“不好说,”岑晨道,“可能就是碰巧‘坏’。”
“你能修?”
岑晨立即摇摇头:“不会修。个人能开F1赛车,不证明能修F1赛车。”
“谁买?”谢兰生头太疼,“莘野?祁勇?去欧美吗?来回要多少天?”这个年代,摄影、录音设备都是欧美国家生产,日本也没有。而中国到美国只有两条航线,中国民航开是北京-上海-旧金山-纽约,东航开是北京-上海-洛杉矶,全都要先经停上海,而且每周只有两班!
谢兰生要头痛死。东西坏就必须要到处找人跨洋采补,又花资金又花时间。诺大个中国没人可以稍微帮帮他、稍微借借他。
他在《圆满》开拍之前曾经想过再买个,但,中规中矩录音机也至少要万美元,好点儿就更贵,几乎赶上半部电影,谢兰生卖《美丽海》钱也只剩下百万整,不敢乱花。他这回去参加影展是打算要买广告。对杂志广告,他还记得森田话——最便宜万美金,中等级别三万美金。他还想聘媒体公关邀影评人还有记者去看他电影展映。他又到必须卖出版权才能继续拍时候。
何况,录音机是去年买,出故障可能性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特意准备两台设备确实非常小题大做。录音机能用好些年,产品换代也比较快,备用设备如果不用过几年就被淘汰,就打水漂。
而且,他最开始留出八天用来应对各种不测,本来时间也是
“那哪能修?”
谢兰生想:太背!他很需要录音机!
用摄影机只能录到最简单原始声音,而录音机却能随时利用混音加上效果。若是别也就算,对《圆满》他要求很高。
岑晨表情更绝望:“不知道。录音设备太冷门,跟摄影机不大样。可以去打听打听,但……谢导,这边儿先打听着,您那边儿再借台吧。”
“借,上哪儿借?”谢兰生用极大毅力才压制那股,bao躁,“这不是摄影机,是录音机!只有电影制片厂用!拍广告,拍MTV,都不用!拍广告用摄影机自己带录音功能,拍MTV用录音棚拍出来再做混音,就制片厂有!可谁会借咱们剧组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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