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齐英俊伟岸,是个大丈夫模样,这样大丈夫向他求饶,宗衍胸膛里堆起怨气顿时散大半,可眼眶里泪却包不住,簌簌然地滚两行泪,“你想得美,饶不你。”话说得再狠,带哭腔就是小孩可怜。
更何况,他连自称也忘。
韩齐就着单膝跪地姿势,仰头望向宗衍,他那样高大身躯,即使跪着,在幼小宗衍面前也仿若座踏实高山,他说:“陛下,不要哭。”
他语气是宗衍从未听过,不单单只是温柔,是种深沉怜惜,还有淡淡鼓励,宗衍发觉韩齐眼角也有些红,他用袖口匆匆抹把泪,嘴硬道:“朕没有哭,朕是流汗。”
韩齐微微笑,“是臣看错。”
韩齐八风不动,轻点点宗衍肩,“提肩。”
宗衍憋着哭腔,“提不动!”
韩齐心性坚定,毫不手软,誓要将宗衍培养得体格健壮,脱去那身脂粉气,于是替宗衍提提肩。
纵然宗衍是个孩子,他也始终流淌着骄傲皇室血脉,蹲马步蹲得发抖,仍倔得不肯掉泪,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韩齐,咬着牙言不发,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将韩齐千刀万剐。
韩齐见他如此神情,心中满意,是他宗家好血脉。
宗衍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罪。
幼时不得宠便无人管,稍大些,林乐天便出现在他生命中,宠他护他竭尽所能地满足他切要求。
韩齐半点不留情面,杨谦益拿林乐天哄宗衍,韩齐干脆就是武力镇压。
宗衍刚闹起来,他便单手将宗衍抗在肩上,宫人皆知他是林乐天带来人,林乐天才是宫中真正主人,宗衍吱呀乱叫,宫人们也低眉顺眼地全装聋作哑。
反复三次,宗衍老实,他自登基来头回感受到什叫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’。
他笑,宗衍不知怎觉得心头很温暖,禁不住也笑,马上又板脸,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,朕要罚你……”宗衍本想说
如此炷香时间之后,韩齐对宗衍温和道:“请陛下休息片刻,活动活动手脚。”
朱楚楚忙上去搀扶宗衍,宗衍很不乐意靠在朱楚楚身上,然而他也确实站不住,半靠在朱楚楚肩头,盯着韩齐磨着牙齿,“朕要杀你。”
韩齐心中犯涩,倒非因宗衍闹着要杀他,而是宗衍贵为皇帝,实际却连处置个锦衣卫也不能办到,而他自己还不自知,其实连太监宫女们也都明白:生杀夺予全看林乐天意思。
思及此,韩齐单膝跪地,恭敬道:“微臣皆是为能让陛下身子强健,请陛下饶恕。”
他服软,宗衍脸色好许多,他虽性子怀,做最坏事也就是追着宫女太监打骂与动不动就要人滚,仔细想来,他从未下令杀过人,宫里宫女太监也并不真惧怕他。
“朕不想扎马步。”宗衍玉雪可爱小脸两侧肉鼓成两个包,两只小拳头规规矩矩地搁在腰侧,满脸委屈地蹲扎马步,泪花在眼中倔强地闪烁。
韩齐冷漠道:“陛下,这是基本功。”
宗衍吸吸鼻子,对身边忧心忡忡朱楚楚道:“朱楚楚,你去找小林子来。”
韩齐打断道:“不必去,九千岁在休息。”
宗衍大怒,然而仍不敢乱动,扎着马步撅着脸骂道:“逆臣!朕要杀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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