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意靠着终有日手刃仇人念头,从来没有多余思想,在战场上命悬线时,他脑海中也全是——活下去,亲手杀林乐天,可以说是心性坚定往无前。
那他如今到底是怎呢?
夜里,韩齐在京城间小小宅院里秉烛夜饮,点点捋着思绪,终也是捋也不捋不清,绣春刀搁在桌上散发着幽幽哑光,韩齐饮到醉处,终于忍无可忍拔刀挥舞。
趁着酒兴,将毕生所学对着虚空撒野通,他往日习武,脑海中假想敌总是林乐天,幻想这柄刀落在林乐天颈上时,他血会溅得多高,是冷还是热。
那时他还没有见过林乐天,只把他想象成世上最*恶狡诈面孔,他舞出刀也格外杀气腾腾。
张院判摆摆手,“老样子。”
“九千岁伤……好吗?”韩齐迟疑道。
“早好。”张院判仍是笑呵呵,丝毫没有什情绪变化。
韩齐很想接着问,腰伤好,那其他呢?他到底是不是病得快死?只是他问不出口,反复把玩会儿手上药草,随手丢回,拱手道:“告辞。”
“走吧走吧,”张院判摆手,又忽然想起什,问道:“你见过千岁爷吗?”
韩齐心思全被林乐天分走,以致于宗衍笑嘻嘻地拉着他说话,他个字也没有听进去,无知无觉地点着头。
因韩齐本就是寡言性子,宗衍也并不觉得奇怪,兀自说高兴,最后说道:“小林子变懒,叫朕帮他批折子。”
韩齐出走心思回来,他肃然道:“九千岁让陛下亲政?”
宗衍迷惑,“什是亲政?”
对于如何当好个皇帝,宗衍仍是知半解,有杨谦益与林乐天为他领路,他也不过才堪堪入门,只知自己没有从前逍遥自在,多许多“功课”,杨谦益说这本就是他该做“功课”,但他总觉着是林乐天惫懒。
可他现在已知道林乐天模样,双凤眼,薄唇,浅色肌肤娇花样面容,神情似笑非笑,看人似远似
韩齐顿住脚步,“见过。”
“千岁爷气色如何?”
韩齐皱眉,“这话张院判为何问?”
“哎呀,韩大人,你有所不知,千岁爷有好几日不见人,连去看诊把脉也不许呢,”张院判晃着大圆脑袋,愁苦道,“千岁爷身子直那样弱,调理不当可是很难办。”
韩齐全然怔住,喉咙里似被塞进团棉花,他想问那林乐天为什单单肯见他?又想:那有什好问,必是等着他回禀差事,韩齐自己给个答案,脑中却从未有过如此纷繁杂乱时刻。
思及林乐天,宗衍脸上也浮现出黯淡神色,“小林子最近懒得不像样,朕传他,他也不来,整日躲在院子里睡觉。”
韩齐心乱如麻,心道:难道林乐天真病得快死?
这个问题无疑要问太医院才最恰当,韩齐匆匆拜别宗衍,脚步有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凌乱。
张院判正在晾晒草药,见韩齐到访,倒是亲切,八字胡随着笑容翘起,“韩大人,你可算回来!”
他这趟办差虽不算紧要机密,但也没有大肆宣扬,怎韩齐觉得恨不得宫里人尽皆知呢?这事不能细想,韩齐面上不显,将心事压下,随手拿起株鸭黄草药,淡淡道:“张院判近来可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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