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去哪不带着你?吵什。”宗衍不耐道。
韩齐沉默会儿,沉声道:“九千岁不欲见人,请陛下三思。”
宗衍当然知道,林乐天离开皇宫时连拜别也不曾来,只留封书信给宗衍,信上明言他已累得很,朝廷事全不想管,陛下若顾念旧情,就放他清净。
宗衍垂下手,瘦下来面庞也有与韩齐相似锋锐棱角,他沉吟好会儿,才道:“你转告他,朕不以皇帝身份去看他,只当是见见他手养大孩子。”
那阉人有句确实没有说错,他与宗衍君臣之谊深厚无比,韩齐心中犯涩,轻声道:“臣领旨。”
林乐天在宫外晓佛寺已休养月有余,表面上已全盘退出雍朝政局,放手给宗衍,但他积威已久,折子还是像流水样送往晓佛寺,林乐天说是概不理,却在私盐这等大事上略作指点,顺着他意思,韩齐才有突破口。
从胸膛里深深吐出口郁气,韩齐冷道:“装模作样。”
身后锦衣卫大气也不敢出,锦衣卫这位新贵韩大人与九千岁矛盾如今在东厂已不算是秘密,二人明争暗斗到底斗得如何也说不出什眉目。
只是韩齐由林乐天手提拔上来,得势后立即翻脸不认人也确实够狠,如今锦衣卫人人自危,都认为若是韩齐上位林乐天倒台,那他们将会迎来更严酷位上峰。
韩齐如今掌权,林乐天放权也不全是假,锦衣卫几乎全由他调动,但林乐天必定留有暗部,如若不然,他如何躲在晓佛寺之内也对朝政之上事若指掌。
校场骄阳似火,日光猛烈地洒下,在少年玉冠染上层淡淡金色,宗衍屏气凝神,手指微动,箭羽破空而出,正中靶心。
“好!”朱楚楚高兴地跳起来拍掌。
宗衍侧目白她眼,老成道:“不成体统。”
短短三个月功夫,宗衍可谓脱胎换骨,不仅个子飞窜,皮肤变黑,眼睛也变亮,周身气度发生翻天覆地变化,挺拔而充满锐气。
朱楚楚抿着嘴笑,对酒窝盈盈而动,上前拿帕子踮着脚给他擦脸上汗,崇拜道:“陛下,您真是天纵英才。”
晓佛寺内绿树参天,浓荫蔽日,在炎热盛夏也不显闷热,乐天悠闲地坐在后院溪边乘凉吃瓜。
进贡来波斯蜜瓜,乐天自己昧筐,在晓佛寺水井里浸上半个时辰,切开之后冒着甜丝丝凉气,乐天愉快
不坐庙堂,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,此人城府实在可怕,韩齐合上折子,上前对宗衍行礼,“陛下,东厂有要事决断,容臣先行告退。”
“好,你走吧,”宗衍又搭起弓,忽然又想起什,将弓箭放下,对韩齐忧心忡忡道,“小林子怎样?”
“九千岁切安好。”韩齐漠然道。
宗衍点点头,“明日是他生辰,朕想去看看他。”
朱楚楚在旁扭扭捏捏,轻声道:“奴婢也想去。”
宗衍克制住上扬嘴角,轻“哼”声,“用得着你说?”
韩齐远远望着两个孩子,冷峻面容全成座雕像。
身后锦衣卫接折子,忽然上前道:“韩大人,私盐事儿有下落。”
韩齐接过折子,目十行地浏览遍,淡淡道:“九千岁知道吗?”
“千岁爷养病,说不想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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