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子里映出是个无比体面华丽贵公子。
他直也都算体面,只是从来没有这讲究体面过,外套是纯黑,但并不黯淡
宋明昭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,悄然看宋玉章眼,见他脸色如常才松口气,转念又想,他怕什?拉拢归拉拢,难道还真怕这个野种不成?
宋玉章没往那方面想,他只是觉得世事无常。
个多月前,陈翰民还是个骚浪可爱无忧无虑公子哥,番死里逃生,原本以为是福气,没想到上岸,更大苦楚却还在等着他。
宋玉章为什乐意选公子哥玩,就是因为公子哥家里有钱,爱不爱,过段时日就忘,有钱总能再快活起来。
可陈翰民真是要糟,既没有爱,也快没有钱。
“真不用。”
宋玉章道:“开车吗?”
陈翰民指街边辆别克。
还开得起车,情况应该不糟,宋玉章不再勉强,对着陈翰民微点头,“保重。”他回到宋家车内,宋明昭正翘着腿,饶有兴致道:“你跟陈家小子关系不错啊?”
“在船上认识,算是患难之交吧。”宋玉章微笑笑。
陈翰民问候对方国家代表人物祖宗,恼羞成怒地冲出铺子,他低着头往前奔被人拉住时险要发疯,“去你娘,今天就把……”
陈翰民话语在看到拉他手人是宋玉章时立即吞回去,眼睛瞪得奇大无比,嘴唇颤抖,结结巴巴道:“宋、宋先生……”
宋玉章微微笑,“没想到你还会骂人。”
陈翰民羞愧地低下头。
“出什事?”宋玉章温和道。
虽然现在宋玉章已经不喜欢他,可这不妨碍宋玉章对他同情。
也就只是同情。
没别。
三天后衣服做好,裁缝加班加点赶出来,宋明昭还不大满意,说时间太紧,抱怨其余哥哥对宋玉章安排不上心,连件好衣裳都没给宋玉章做。
宋玉章将做好衣服穿上。
宋明昭道:“少搭理,陈家现在身骚。”
两人刚出裁缝铺子,宋明昭便隐晦地提,他认识陈翰民,只是故意不搭理,宋玉章问道:“陈家?”
宋明昭仿佛是对海洲如指掌,无论是谁,在他嘴里都能说上通书。
陈家在海洲说来也是巨富,直都是做棉布纺织生意,近几年却是逐渐式微,洋人进海洲开厂,机器比本地先进,受也是优待政策,陈家腹背受敌,眼看是日薄西山光景。
“陈老爷子四处求援,什招都想,来咱们银行也跑过几回,大哥二哥现在看见姓陈就躲,”宋明昭讥笑道,“陈老爷子还看不清形式,把儿子叫回来同孟家女儿相亲,有什用?庭静哥又不傻,再说,那些姨太太生女儿,跟们大嫂这种嫡亲姐姐能比吗?”
陈翰民比前段日子宋玉章见他时更瘦,脸似乎是在海上晒伤,还是黑红黑红,模样很萧瑟,“没事……家里事……”
宋玉章道:“要帮忙吗?”
陈翰民手抖,他抬起眼,眼珠里氤氲着水,“你……你不是……不跟好吗?”
宋玉章松开手,他没答话,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上回宋业康给他花旗银行支票递过去,陈翰民手被烫到样往回收,“不用!”
宋玉章凝视着他,“真不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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