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饮冰仍是紧攥着他手,片刻之后,他倏然起身
这下,聂饮冰完全明白宋玉章意思。
宋玉章感觉到自己侧脸正被聂饮冰紧迫地盯着,他语气平静道:“等到国外,给你写信。”
聂饮冰继续沉默着,宋玉章逐渐将自己心肠酝酿着变得坚硬,聂饮冰同他原本就没有长久地在起过,仿佛分离两端才是他们常态。
宋玉章伸出手攥下聂饮冰手,“饮冰,保重。”
宋玉章站起身,手掌却被聂饮冰攥着抽不出。
宋玉章目光微柔,替聂饮冰感到很高兴。
“业阳打下来,接下去还有三四座城……”宋玉章欲言又止,蓦笑,他很突然道:“饮冰,要走。”
聂饮冰已经摘帽子,夜风吹拂他短发,他很专心地看向宋玉章。
宋玉章且笑且道:“你不在时候,发生许多事,……想走,哎,到底还是在个地方待不住,”宋玉章语气颇为轻松散漫,“想出去走走。”
聂饮冰听罢,道:“要去哪?”
。
宋玉章掌心从聂饮冰肩膀掠到手臂,拉开聂饮冰手,对聂饮冰道:“进去说。”
聂饮冰拉着他手,脚步坚如磐石地在地上不动,他不肯进孟家门,宋玉章也不勉强他,“那就在这儿说话吧。”
聂饮冰想带宋玉章回聂宅,宋玉章这样说,他心思就说不出口,打小半年仗,聂饮冰号令千军万马,却不能指挥面前宋玉章。
两人就坐在石阶上说话,那马倒很乖顺,低垂着头吃孟家门口摆放得很整齐花卉植物。
聂饮冰没有看宋玉章,他坐在台阶上,头顶那两簇特别不听话头发随着夜风摇晃,宋玉章背对着他不回头。
手掌同手掌之间攥得很紧,然而却只是单向力道,聂饮冰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,他打小半年仗,战争在他身上留下些许印记,他心里有股冲动,想拉着宋玉章手将他抱上马,然后抢就跑。
为什要走?怎可以走?聂饮冰有满肚子话要说,但只怕说出来会推得宋玉章更远,他只是攥着宋玉章手,心中天人交战着,宋玉章要走,谁也留不住,天罗地网也困不住他。
“为什?”聂饮冰低声道。
宋玉章只脚已经上台阶,他很平静道:“饮冰,已经做决定。”
“不定。”
聂饮冰沉默。
宋玉章道:“先去看看伯年吧。”
聂饮冰还是不能彻底领会宋玉章意思,“什时候回来?”
宋玉章目光望向沉沉夜色,从唇中再次吐出三个字——“不知道。”
聂饮冰三言两语讲述自己战场岁月,其实无非就是杀戮、仇恨、失败与胜利,他不擅长描述,语言贫乏而直白,宋玉章听,感到种白描般惊心动魄,但很显然,聂饮冰是享受。
如果死在战场上,大概聂饮冰也不会怨恨什。
上层如何勾心斗角,攫取利益,这些事在聂饮冰嘴里都毫无端倪,他只是打仗、杀敌,就这简单。
宋玉章和聂饮冰相识时间也不算短,聂饮冰给他感觉直都是很不合时宜,不只是他言语和行事作风,是他这个人就好像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般,总觉得他在人间找不到自己位置。
战场,才是真正适合他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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