辆货卡轰隆隆地驶过，震得整条街都好像在跟着颤动。
深色
车身很快就消失在
视线里，对街人已经迈开脚步，穿越街道向他走来。
张向阳呆呆地看着，直到人走到他跟前，才手忙脚乱地想起来解释，“陈、陈工，这家没房间，住不下，
换家……”
陈洲目光落在那盆小绿萝上。
绿萝被小心地捧在手心，捧着它那双手，手腕上挂着半桶油，被勒得通红。
女服务生替他推开门，错身瞬间，她小声道：“有病就去治吧，别乱跑。”
她是出自善意提醒，她想这个人斯斯文文，说不定只是倒霉，刚查出来，他自己都不知道，也还是有点可怜。
张向阳怔住，“什
？”
“疾控中心都打电话来，”女孩怜悯地看他眼，“你染上，阳性。”
张向阳又是惶然，他望进女孩眼底恐惧，心中数种情绪涌过，最终，他很温和道：“没病，谢谢你，别担心。”
张向阳挺着不走，他想就算对方真拿扫帚赶他，他也不走，至少也熬过这几分钟，等陈洲走，看不见，也就无所谓。
“赵玉娟！”男人怒吼道，“你是死人哪！”
女服务生只能上前，她保持点安全距离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你还是走吧，就当做做好事，行吗？”
张向阳看女孩眼。
她也叫玉娟。
骂面叫人去把东西都收拾出来扔到大厅，立刻又叫人去检查消毒，骂晚上没停过。
“走不走啊你？！”
“要不要脸啊你这种人？”
“告诉你没让你赔钱已经是很客气，识相赶紧滚——再不走报警！”
“看你也像个人，怎这不自爱，给你爸妈丢人！”
陈洲伸手，将那盆小绿萝转移到自己掌心，摘下手腕上悬挂着半桶油，他脑海里已经下意识地有应答话——行，那走吧，送你去附近旅馆。
把人送到地方就得走，别去追问哪来行李，他今晚已经很反常，吃顿饭送个人回家，送到现在，还没送安心。
陈洲抬起脸，眼瞳里映出张向阳身影，张向阳正对他露
玻璃门关上。
张向阳不知道女孩信没信，他又看眼玻璃门，里头已经在打扫收拾，中年男人抬头看见他，冲他扬扬拳头，张向阳默默转过身，街道映入视线时，张向阳目光顿住。
街畔霓虹俗艳，陈洲正站在车旁，静静地注视着他。
张向阳大脑瞬变得空白，扛举着被子手臂发起抖，嘴唇也随之张开。
他想说什，又不知道该说什，只能这样茫然地像突然断电样看着对街人。
“向阳，妈对你没有别要求，就像你爸样，做个好人就行。”
做做好事吧。
张向阳别开眼。
应该差不多。
他俯下身拉过行李箱，把包背好，被子扛上肩，菜籽油挂在手腕托起地上小绿萝，他轻声道：“同性恋不犯法，也不丢人。”
张向阳终于动，他抬起脸，眼睛已经全红，“老板，同性恋不犯法。”
前台后老板下怒，“你他妈还挺理直气壮！”
“滚你麻痹——给老子滚——”
男人抄起桌上抽纸扔过去。
柔软抽纸砸在额角，不算很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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