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东西很早就在他心里演练千万遍,将他这颗心锤炼得比石头还要硬。
他没有感觉,丝毫感觉都没有。
门打开,陈洲闻到股香气。
香气从浴室里传出,跟随着点乳白色烟雾。
同时还有哗哗水声。
“他那个时候有没有什异常?”陈博涛道,十几年事情,他也记不清。
周英驰摇头。
就是因为点异常都没有,他们才毫无察觉。
“怎办?这下怎办?”
周英驰六神无主,脑子里乱成团,记忆混乱极,她甚至想到刚怀上陈洲时候,是哪步出错呢?是她生陈洲时候不顺,陈洲有点缺氧,还是她给小时候陈洲扎两次辫子……
陈博涛端着碗筷,手在发抖,道:“哭什?他就是有毛病,看不得家里人高兴,同性恋还好,没说自己杀人放火就不错,别理他,他不就那样嘛,神经病间歇性发作。”
周英驰摇摇头。
“不样……这次不样……”
“沈轩,”周英驰边掉眼泪边道,“你还记得吗?沈坚家那个小孩……”
陈博涛怎能不记得。
可这无法改变。
“妈,没跟你赌气。”
陈洲看到母亲脸色慢慢灰败下来。
“这不是您错。”
门关上。
不是在跟妈妈赌气?”
“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小余,没别意思,以后妈妈不逼你,好吗?”
陈博涛低头道:“小余?”
“是,”周英驰认错般地抢白,“今天腿不舒服,叫小余上来做做艾灸,想儿子要回家,正好两个人见见面,他就误会,洲洲,妈妈不是故意骗你回来,你别跟妈妈赌气,好吗?”
陈博涛又看向陈洲。
大概是张向阳觉得关着浴室门洗澡有点闷
“没事,”陈博涛又握下周英驰手,“没事,先吃饭,吃饭。”
陈洲下楼,碰上几个邻居,如常地与他们打招呼,站在法国梧桐下仰头最后看眼,列窗户全都封死,格格,灰蒙蒙。
陈洲上车,心里没有丝波澜。
诚然,他们会伤心失望段时间,不过他向就是个不怎贴心儿子,感情上损失应该会相对少些,然后他们会同他谈判,看看他这里有没有回旋余地,如果有,那要求就可以放低,生个孩子,只要有孩子,别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。
陈洲边开车,边很冷静地分析他父母未来会对他说些什,做些什。
手抖得太厉害,只能把碗筷先放下去。
当年沈轩跳楼以后,医院家属楼里凡是有孩子,说好起把家里窗户全封死。
陈博涛记得陈洲回家以后连问都没问为什封窗户。
他儿子多懂事,从来不对他们决定有什异议。
陈博涛现在又开始怀疑自己记忆是不是出错。
屋子里仍是很寂静。
陈博涛站着,周英驰坐着,两人手相连,都是冰。
不知过多久,陈博涛坐下,他拿起桌上碗筷,道:“吃饭。”
周英驰没动。
没会儿,啜泣声在房间荡开。
父母目光齐笼罩在陈洲身上。
他们在给他个机会,给他个台阶。
只要他肯,世界就将恢复原样。
可他世界早已不是这个样子。
他也很抱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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