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奇拍下袖上水珠,拧眉道:“备水。”
仆从拿袖子抹下下巴,喘着气道:“公子,水是送到这间?还是……”
“就送这儿,”林奇已经开始解自己腰带,拧眉道,“再抬个浴桶来。”
林家家风甚严,府里没有个丫环,仆从也都是粗使,仆从们将浴桶抬入屏风后,倒满热水,林奇便挥手道:“下去吧。”
仆从应声要退,又被林奇唤住,“去请个大夫,让厨房熬几碗姜汤,都淋雨,用点姜汤,再端两碗姜汤到房内。”
“韩大人……”
声焦急呼唤传来,仿佛是从天外来般,似远似近,劈开重重轰鸣,韩逢回首,却不知什时候,林奇已走到他身后,为他撑起把伞,他四下观望,才发现自己已然在不知不觉走出林府,步入雨幕之中,连自己浑身都湿透也未曾察觉。
林奇微微拧着眉,神情中带着点关心,“韩大人,让车夫送你吧。”
韩逢摇头,目光落在林奇靴上,喃喃道:“你靴子……”话未说完,却是意识恍惚,人事不知。
林奇眼睁睁地看着韩逢这个高个子砸在泥水里,扔伞连忙去搀扶。
韩逢高大身影转身步入回廊,雨势大,雨水打在花草上又回溅到韩逢袍子上,韩逢步印,脚步凌乱越走越急,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画面。
关外回京精疲力竭,韩逢从马上摔下,跪在法场外怔忪良久,双眼紧盯着地上血污,不敢相信那是林奇血,围观行刑百姓已经散,韩逢疯似抓人就问——“被斩决人是谁?”
百姓们吓坏,用力推搡韩逢,韩逢头倒在雪地中,刺骨凉沁入他发间。
林奇人头落地,死无全尸,雪夜中韩逢在乱葬岗翻找那具尸首,那晚雪下得大极,鹅毛般,苍茫片,天地之中只余下他个人。
刺骨冷与烈火般热在他心上体内交织,那夜,他废十根手指,曾被赞为铁画银钩举世无双好字之后再也没写出来个。
“是。”
“公子!”仆人们忙拥上来捡伞,林奇也是淋脸,抹下脸上水,将韩逢拉入臂中,韩逢本就高大,淋雨外袍沾水更是厚重,林奇道:“快帮忙。”
林奇在仆从帮助下将韩逢抬回林府。
林奇脚步匆匆直往自己房内去,引得仆人还多看他几眼。
公子爱洁,贯是不喜欢别人弄脏自己东西,如今抬个泥水淋淋大男人放到自己房内上,可真是稀奇。
就那会儿,林奇身上也全湿,更别提倒在雨中扶半天韩逢,那可真叫个狼狈,发髻散乱,半身泥泞。
他翻半夜,才摸到那双熟悉手,冰冷、僵硬,曾与他对弈良久,最后气得甩颗黑子在他脸上手,他抱着林奇尸首在白雪皑皑乱葬岗待夜,滴泪也流不下来。
他要报仇。
什为国为民,什满腔抱负,什名垂青史,都他妈是狗屁!
他只要报仇,不惜代价,血债血偿。
韩逢思绪纷乱,上辈子让他永远不得安宁头痛症似乎留下来,太阳穴中如有千万道银针般不断地刺入他脑海,耳中轰鸣头疼欲裂,脚步也踉跄起来,他禁不住抬手捂住额头两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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