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奇吓跳,猛然想起自己死时候正是给虞潭秋带身新做衣服,知道自己失言,忙闭口不言。
而虞潭秋已经是面白如纸,眼红如血,浑身都在发抖,所有血液齐冲向他大脑,他忽地伸手用力搂住林奇,在林奇耳边失魂落魄道:“别给做衣裳……”
虞潭秋悲哀地想:这无底线爱,如果只是因为他自己,该多好!可惜,这是辈子无法实现梦,活人,永远争不过死人。
其实就算虞伯驹还活着,虞潭秋也觉得自己毫无希望,林奇对虞伯驹感情并非心血来潮朝夕,天长日久殉道般,沉默地演着自己独角戏,如果虞伯驹还活着,虞潭秋毫不怀疑,林奇连看也不会多看他眼。
他存在,对林奇来说也是种绝望吧,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林奇虞伯驹爱是他母亲。
虞潭秋因为心灰,所以冷着张稚嫩脸,也不再跟林奇顶嘴,语气也弱,像是吃场大败仗,有气无力道:“药呢?”
“落在铺子里,都这晚,明天再过去拿……”
又见林奇脸更红,于是没头没脑道:“你看没看大夫。”
林奇点下头,“看,”嘴角又是堆笑,“谢……”
“药煎吗?”虞潭秋不耐地打断道。
林奇这才想起来把药忘在裁缝铺里。
他面上神情慌,虞潭秋马上就知道药必定是没煎,也更谈不上吃。
“都这晚,你不是还惦记着要回去给收拾衣服?”虞潭秋忽然很多疑地想林奇大半夜地回去,说不定不是要收拾他衣服,而是收拾虞伯驹衣服呢?骨灰坛子被他砸,林奇是不是还要给虞伯驹立个衣冠冢,或者……干脆抱着虞伯驹旧衣服怀念?
那又何必呢?他长得与父亲这想,林奇为什不能抱着他想虞伯驹呢?
不不,这样也不行,他不是那种自甘下贱人……
林奇完全不知道虞潭秋百转千回心思,很单纯道:“你明天要上学,总不能穿这身,等手上闲,再给你做几身新。”
“不许你给做衣裳!”虞潭秋忽然尖锐道。
虞潭秋想摸摸林奇额上是不是烫得厉害——也不必摸,瞧他红艳艳脸和干涩嘴唇,大概心里也就有数,病着,自己药也忘吃,给他张罗桌饭菜,忙完还要去给他收拾衣服。
虞潭秋啊虞潭秋,你是什样‘好命’,有人待你这样尽心尽力?
虞潭秋心如死灰地问道:“你为什对这好?”
“……你叫声林叔……”
无论问多少次,林奇都是样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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