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在世界上最长最长木头桥上,在月光与星光下面,沈度穿着白衬衫、黑裤子,手插着兜儿,垂着眼睛,步步走,而他身后,江沅握着他下摆,也垂着眼睛,步步跟着,步子碎碎,脚底下木头发出些好听声音来。
时不时地,他抬起头,偷偷看看沈度背。
他喜欢。江沅想:他喜欢。
江沅回到之前话,小声说:“总之,沈度,对于你问题,‘领回去’什,再想想,行吗?”
“行啊。”沈度轻轻地笑,“慢慢儿想。你多想着分钟、秒钟,也是赚。”
“……”
“行,凉,回去吧。”沈度站起身子来,高高大大,于是江沅手也放开木头,两脚重新踩在柚木桥面上。
沈度又问:“能看清吗?”
轮到其他状况。挺希望人生能走回到原先轨道。”
沈度望着江沅,说:“你很勇敢,很努力,很强大。”
“没有没有,哈哈哈哈。”江沅放松些些,“必须得搞定妈,这很难,哎。是妈唯。”
“唯?”
“对。”江沅说,“爸以前当老板、做生意。不过后来他行业日薄西山,他就关他公司,同时,们家全部积蓄全部被他还欠债。他看不上正常上班,跟朋友投资什,亏,债越欠越多。哦对,他还赌博。开始他跟妈说欠二三十万,然后说欠五十万,然后说欠七八十万,然后说欠百万……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。妈实在受不,就离婚。她说,如果知道具体数字,全家起想想办法,也可以,但不知道真实数字,爸满嘴跑火车,就受不。她离婚后,跟妈妈就搬到x大医院对面儿,在那年半吧。们两个生活还行,还继续小提琴呢,虽然学费跟最开始几年是不能比。”
乌本桥上没有灯光,而且两边没有护栏,只有每隔两米就有根木桩,他们两人只能靠着天上月亮、繁星走下桥去。
“……夜视不是很好。”江沅说是实话。晚上,他在自己家周围都未必能走回家里去。
不过,小心点儿,也没问题。
沈度轻笑声儿:“快点回吧。饿。”说完,他把自己衬衫后摆扯出来,手拉着白色衬衫背面下摆正中间,给后头江沅,“揪着。”
“……”江沅看好几秒种,还是听话地攥住。
就是在那年半里,他遇到沈度。
沈度这才知道,原来江沅家里人当时已经遭遇变故。不过,他从江沅气质、衣着、琴等东西推测江沅家境不错,也没太偏。
“好,”江沅最后道,“就是想说,那电话是号码,但是后来销号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此时太阳已经落山。月亮上来,细细,淡淡,只弯弯地钩上下,像是羞涩,又像是胆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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