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,也就是九八五年,日本企业效益特别好,平介所在公司也不例外。生产总量节节攀升,生产设备制造行业也十分火热。平介和同事们也因此忙碌起来。正常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半,但加班两个小时已成常态,有时甚至还加到三个小时。这样来,加班费就是笔可观数目。加班费高于基本工资情况屡见不鲜。
可是加班时间增多,就意味着在家时间减少。工作日晚上,平介要九、十点钟才能回到家,因此和妻子直子、女儿藻奈美共进晚餐变成件难事。
然而,上夜班时候就能在早上八点到家,八点正是藻奈美吃早饭时间。因此平介就能边和马上要升六年级独生女聊着漫无边际话题,边享受妻子亲手做早餐,这对他来说是种不可替代幸福。看到女儿笑脸,整晚工作带来疲惫瞬时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与之相比,下夜班后个人吃早餐简直无聊极。可是这寂寞早餐要从今天起连着吃三天,因为直子带藻奈美回位于长野娘家
没有任何预感。
这天早上,平介下夜班回到家时刚好八点。他走进四叠①半大、铺榻榻米起居室,打开电视机。并不是有什要紧节目,只是想看看昨天大相扑比赛结果。平介今年即将四十岁,他确信今天也不过是自己这三十九年来平凡安逸生活延续。更确切地说,这对他而言就是个既定事实,比金字塔都难以撼动。
因此他在选台时,根本没想过电视里会出现让自己震惊画面。假如社会上发生令人哗然事件,他也会认为那定和自己没有关系。
他调到每次下夜班后必看节目。那个节目内容覆盖面广,囊括从娱乐圈绯闻到社会上最新动态,但没什深度。主持人是个在家庭主妇当中颇受欢迎中年男人,看起来是个好人,平介并不讨厌他。
然而电视画面中最先出现,不是主持人往常笑脸,而是某地雪山。像是在直升机上拍摄,男记者声音被螺旋桨发出轰鸣声盖住。
出什事吗?平介心想。可究竟发生什,他并没有兴趣知道。目前他只关心自己支持相扑选手有没有获胜。这名选手正在向大关②冲刺。
平介脱下胸口处带有公司名称上衣,用衣架挂在墙上,搓着双手,走到隔壁厨房。虽说已经三月中旬,可只要天不用暖气,木地板就是冰冷。他赶紧穿上绣着郁金香图案拖鞋。
他打开冰箱,从中间那层拿出盘炸鸡块和土豆沙拉,把炸鸡块放进微波炉,设置好时间后摁下开始键,又给水壶灌水,放到火上。在等水烧开期间,他从碗筐里找个汤碗,然后拉开餐具柜抽屉,拿出袋即食味噌汤,撕开包装袋,把酱料倒入碗中。冰箱里还有肉饼和炖牛肉,他决定明天早饭就是肉饼。
平介在家汽车零件制造商下设工厂工作,前年起被任命为班长。每个班轮流上两周日班和周夜班,如此循环往复,这周又轮到平介所在班上夜班。
虽说夜班完全打乱生活节奏,对于还不到四十岁平介来说,身体固然受累,却也不是件坏事。是因为加班有补贴,二是因为能和妻子女儿起吃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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