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致斋!”
他陡然回头,看向那个匆匆而来怒气勃发男人:“你……你杀钱沣?”
和珅动动嘴唇,漠然地转开头,福康安只当他认,急地捶胸顿足,和珅反冷冷笑:“你也是来指责?指责冷血无情倒行逆施,顺者昌逆者亡——谁犯利益必十倍讨回!你也是这想!”
“当然不是!”福康安急地直咬牙,恨不得狠狠打醒眼前人,却偏生舍不得,“是在担心你啊!现在外面都传地沸沸扬扬——你为皇上甘心除掉钱沣,即便他万个该死,你也不该在这当口逼他自尽!皇上当不起诛杀言官史笔如铁你和珅就当起?!”
和珅神色更加冷酷,直盯着他:“……若说不曾逼令钱沣z.sha,你信?”福康安呼吸窒,二十多年前他第次在紫禁城见到蓝袍红顶和珅之时,他心中是何等震惊绝望!各种传言喧嚣尘上,都说他柔媚侍君不择手段,他那时,竟自以为是地被蒙蔽再可笑味地对他横加指责!若当初他能多点体谅与解,他们之间还会不会走到如今相见黯然地步!那多年大浪淘沙,福康安也早被磨尽棱角,不复当年时之气,冷静下来,他矮下身子,望进和珅双眼里:“信……致斋。从再回京城那日开始就选择相信你说每句话,们已经错过过去,不想再错过未来……刚才是急昏头,致斋,现在
夏苦寒也不曾中止……”
“够够。”福康安走上前,单膝蹲下,将自己手中书递到德麟手中,“阿玛不逼你,人生是你自己,你中意如何就如何,哪怕耕读谯渔都随你去。”他已经被棠儿用富察家荣辱兴衰缚大半世,难道要自己儿子也重蹈覆辙?人之在世,竟连最微末“生生死死随人愿,花花草草随人恋”都难以做到。
德麟眼中不可置信神色闪而过,随即喜地跳起来:“当真?不用再练剑拉弓?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福康安故意拉下脸,“你毕竟是满州男儿,难道要整成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孱弱文士吗?”父子俩难得能如此说上几句梯己话,不料家寿却匆匆进来,在福康安耳边悄声道:“三爷,钱沣死,据说是把送饭瓷碗摔破,拿那碎尖儿刺破自己喉管儿,那血流地人才得死……”
福康安惊,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有参与,包括收整兵权平复兵乱以及贬斥十七阿哥——但虽说乾隆此时狠钱沣入骨,但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,公然杀个言官,否则必被非议,于后世帝王榜样没半点好处。
顿顿,他忽然直起身:“钱沣在死之前,见过谁?——……和珅?”
“是!和大人说是探望老友——天下间谁敢驳和相面子?自然路畅通无阻。”
福康安腾地起身,摸摸德麟头,神色却是片肃然:“即刻替置办份唁礼送去钱家,备轿,要去和府。”
和珅也只是呆坐在流杯亭中,望着地上蜿蜒水道。曲水流觞本是何等风雅,此刻他心中却是满满苦涩。
钱沣……自尽……难道自己那席话,竟使他断绝生念死之吗?痛苦地颦起眉,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而死,而钱沣原本可以不用死——如果他能换种方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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