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个人从这世间消失,多是办法。
嘉庆四年正月十八,宫中终于颁布明旨,将和珅二十条大罪昭告天下,拟斩立决,今上仁厚,念其为前朝重臣又有国戚之尊,改赐自尽,着前武英殿大学士福长安至所中跪视其自尽,和珅名下所有产业即令清查抄没。
那是个难得不见雪暮冬,天却阴沉沉地压着,宫苑深处间或飞来数尾神鸦,漆黑地划破天际,带出几声不祥哀鸣。
新上任养心殿总管紧张地看着手里捧着托盘,上面放着盏金镶玉嵌酒尊,但他明白,里面却
力抽出手来,他伏拜于地:“若臣真有罪,请皇上从重处置!”
“好……你好……”永琰不停地点着头,伸手漫指,咆哮道,“你以为朕不敢杀你?!来人——削去和珅军机领班,户部尚书,步兵统领等职,即刻下狱问罪!”
嘉庆如同条冬眠蛰伏蛇,在醒转瞬间,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“和党”致命击,在他大肆表彰王念孙广泰等人暗示下,从中枢宰辅到地方大员纷纷上书要治和珅重罪,曾经千方百计投入和珅门下钻营之辈也立即随风而倒,争先恐后地开始“揭发坦白”——直隶总督胡季堂甚至拟订和珅二十条罪状,首议凌迟处死和珅,以正国风。
“胡季堂疯吗?凌迟处死和珅?!这个见风使舵奴才!”嘉庆恼怒地将奏折往桌上砸,“什二十条大罪!都是什策马坐轿出入宫禁,京中银庄当铺无数以中堂首辅之身与下民争利,私将出宫女子娶为次妻——凭这些罪要治和珅死罪?!”
穆彰阿弯腰拾起奏章,轻声道:“胡季堂是胡闹,和珅毕竟前朝首辅,岂有当街凌迟道理,他过是想变着法子讨皇上欢心罢。但他所拟二十条大罪却非不可用——和珅权倾朝野二十余年,定不出罪,皇上以何名目将他处死?和珅若不消失,皇上以何中央集权令行天下?!”
“你要朕杀和珅?!”永琰愣下,不敢置信地看着穆彰阿,这些年来,若非他忠心不二路支持路跟随,他也撑不到今日,他原以为穆彰阿该是这世上最解他人——而今,竟连他也要杀和珅?!
“皇上,和珅不能再留!民间传言‘和珅跌倒嘉庆吃饱’,说皇上治他罪,不为他擅权而是为财产才抄他家,还说私有协议,交出家产可赦免,若皇上真不杀和珅,岂不坐实谣言?这还不要紧,还把皇上顺春秋大义诛乱臣贼子通天义举变成与臣子争产小人手段,皇上何以立德树威,嘉庆王朝拿什与煌煌六十年乾隆盛世相比?”穆彰阿忽然跪下,“皇上,您对和珅心思奴才都看在眼里,可和珅何曾珍惜过?嘉庆二年,皇上只要有点大意,立时就会被废!古往今来,几时有过能善终废帝?和珅对您,又何时留有余手?!皇上,您杀也要说——为人君帝王,最不需要就是情爱牵羁!如今这情势,和珅不死不行!”
嘉庆颓然地倒在龙椅之上,和珅收不,放不得,难道……就真只能杀?!
和珅若不消失,皇帝以何中央集权令行天下?!他自然清楚,只要和珅还在,他就永远活在傀儡阴影下,永远无法拨云见日!
消失……他眼前忽然亮:对,他怎没想到……消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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