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世誉难得愣怔地看着他，忘
开口。楚明允
指腹就贴在他眉心，描眉般地缓慢细致，极为认真地沿着他眉骨弧度
点点抚平，终停在眉梢。
他指腹温热略染酒香，檀香绕袖，苏世誉清晰可感。所触及皮肤微痒，隐有骚动，陌生而异样情绪倏然涌上心头，稍纵即逝，来不及体味真切。
楚明允就这样打量着他，忽然偏头笑，“苏大人……”他肩头忍不住微颤，“你这个表情
好想捏你脸啊。”
“……”苏世誉默然地扯下他手，顿瞬，看着笑得眉眼弯弯楚明允，忍不住也笑出声。
脸侧忽然落丝凉意，转而雨声潺潺响起，苏世誉顺着楚明允目光望向窗外。窗外有帘秋雨，惊醒万家灯火。
“搜查过后，苏行罪名恐怕是只增不减吧。”
苏世誉轻轻笑，没有答话。
楚明允饮尽杯中酒，单手托腮瞧着苏世誉持杯手修长，那银绣滚边袖口微微滑下，显出截清瘦腕，眼帘微垂遮去眸中墨瞳，风雅至极。他忽然忍不住脱口道：“你若就这
死，说不定还真会挺伤心。”
苏世誉认真思索下，还是没听出这话里究竟色彩如何，但看楚明允神色全无玩笑之意，又不似嘲讽，便只好理解做安慰。他淡声笑，“多谢你关怀。”顺着转话题，“不过楚大人这般人果然是世间少有。”
“怎说？”
千石以上*员不得私下擅自攀亲结拜。”
身为御史大夫就是倍具优势，处处都能寻到这些个好理由。
楚明允索然无趣地喝口酒，随口道，“你说苏行家里人不知道发生什，如今他这死，那他妻儿岂不是要恨死你？”
苏世誉指尖微顿，缓缓捏紧杯子，复又放松，“或许吧，”他又道，“不过叔父所犯乃重罪，依律当株连九族，她们有没有机会来恨还尚未可知。”
楚明允微愣，“你打算如实报上去？”
“说话作风如你这般，十个中有九个怕是要被人打，便只剩下个身手不凡，自然是世间少有。”苏世誉笑道。
身手不凡楚明允面不改色地笑，“彼此彼此。”
苏世誉没再接话，又为自己斟满杯，入口后忽觉酒已微凉，沿喉而下转瞬就浸肺腑。
良久无声，声极轻叹息，只手忽然落在他眉心，苏世誉诧异地抬头看去，只见楚明允含笑看着他，神情似是微醺，双眸却是清亮，仿佛映入天光云影。
“都说请你喝酒来庆祝，你怎还是直皱着眉？”
苏世誉奇怪地看他眼，“有何不可？”
“你知不知道你也在九族之内？”
“自然清楚。”苏世誉淡淡道。
楚明允表情复杂地瞧着他，“那苏大人这算是……亲手把自己给抄斩？”
“律法如此，自当遵循。”苏世誉将两人酒杯添满，道，“不过现下切还未结，要待搜查过叔父住处，才好下定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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