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是这几年因为楚明允,匈奴有所忌讳而不轻举妄动,边境两边依旧是据地严防,从不曾互通来往。
如今匈奴忽然派皇子前来,朝中震惊,连忙按礼数迎接,好歹没失风度。
九皇子宇文隼汉话出人意料精准流利,金殿上礼简单施过,开门见山地表明
是无边风华。
——那苏大人可要记得早些回来,免得相思成疾。
分明是鬼使神差,脱口而出句玩笑话。
窗外春雨渐大,声声敲着梧叶,落在檐下。
楚明允突然杯冷茶浇熄香炉,将信笺扔在桌上,抬手按按眉心。
楚明允闻言嗤之以鼻。
当时混乱场面中,影卫特意留心苏世誉反应,被抢上扈从围护于中御史大夫只微微愣,皱皱眉,然后垂眸轻笑声,不知何意。
别人不知苏世誉何意,可楚明允偏就明白:
还未及接触淮南王便死,断仔细审问机会。那谋士话真真假假无从辨明,不待归京就请罪z.sha。
又是出死无对证戏码。
网开面,放过不知情忠勇将士与满城无辜百姓。
番话铿锵有力,言罢长长叩首。
他身后有士兵红眼眶,亦惹得巡狩随行们几声唏嘘。
而苏世誉平静地看着淮南王头颅,那沾满血污脸上还凝有目眦欲裂,bao怒与不甘,在幽晦光影中狰狞可怖。
良久后,苏世誉淡淡开口道:“何曾说过要淮南王人头?”
相思成疾,开什玩笑。
……哪个会真想他。
几日过后,长安没等来御史大夫,却等来前所未有客人。
匈奴遣使来访,使臣还是九皇子宇文隼。
自开朝以来,大夏与匈奴就战事不断,不知多少忠魂迷失于荒漠胡尘,无定河边尽是大夏累累骸骨。妇孺老幼,提起匈奴也都是切齿拊心。
这案看上去顺利,甚至有几分大义凛然动人添饰,可实际上他们除颗人头,抔骨灰,别无所获。苏世誉未遭遇凶险之境,不是所料想请君入瓮。淮南王之案证物确凿与动机可疑冲突更深,却彻底无从下手。
如若不是他们多心,那只可能是事情恐怕不如所显露给世人这般简单明。
疑窦重生,思而不解。
楚明允盯着雪白信笺出神,目光不觉落在那人名上,墨痕勾勒出清瘦笔画,横折转撇中透着温润。
可想见南方湿润柔软风穿过他指间,袖袂翻飞间有点浅淡笑意,如火色罂粟花在他身前燃成蝶翼随风飞逝,山火绵延数十里未绝,灼灼不灭。
谋士抬起头,张口便列举出淮南王十罪,桩桩不可饶恕,乃是不忠不仁,天良尽丧,是以人人得而诛之,当死。
苏世誉默然看他片刻,淡淡笑,再无旁话。
淮南由南境守将暂时接管,苏世誉将证物整收后却并不急着离去,而是命人探访全境,查出上百亩罂粟花田,然后亲自监察着将它们付诸炬,尽数销毁。
那谋士在最后天忽然赶来求见,对苏世誉重重拜,将请求赦免无辜话又掷地有声地道遍,转而纵身跃入旁边熊熊燃烧罂粟火海,火势顿涨,人影顷刻便化成飞灰。
淮南城中,人们啧啧称叹,说那谋士果真不是什恶人,是个有情有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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