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越狠狠地甩开他
手，上前半跪在女子身旁，冷光
晃而闪，施针处处精准，收手时却清晰触到那具身体凉
下去。他手指颤，似是被冰到，杜越呆愣愣地盯半晌，竟不知所措起来。
“杜越。”秦昭道。
“
手下没死过个人，个都没有。师傅医术那
高明，全部都学会……”杜越声嘶，忽而无力，瘫坐在地上埋首抱住自己。
线线月光透过枝叶漏下，山林幽邃。
秦昭在他面前蹲下，“生死无常，们应当习惯。”
话音卡在喉中吞吐不出，戛然而止。
杜越只觉袖上松，便见到女子瘫软地倒在地上，声响沉闷。他瞪大眼，怔怔，随即在身上不停翻找起来。
秦昭伸手探探，果然已无鼻息，却不肯瞑目。视线扫过女子腰腹，他不禁微诧，轻按过后起身叹口气，却见杜越动作利落地抽出卷袋，手抚开铺展在地，泠泠寒光中抽出几根银针便要刺下。
秦昭拦下他手，“够。”
“放手！”杜越手腕用力，却挣而不脱。
瘦枝如箭，带出道凌厉风声，狠扎入树中。半隐树干后人影大惊，稍犹豫，随即闪身撤离。
那女子阵猛烈咳嗽，竭力开口：“……多，多谢，求你们……求求你们……”
“你想做什？”秦昭问道。
“吸气。”杜越把着她脉，提醒道。
“长安——！”女子哑声道，“要去长安，求你们……长安……还有多远？”
“不想习惯。”他声音闷闷，半晌，道：“小时候，娘本来想让跟表哥样当官儿，也觉得挺好。后来跟邻家小哥哥跑去池塘玩，他染风寒，没几天就死。觉得那个大夫真没用，就是个小
秦昭放缓声音，“杜越……”
“放开，你他妈放开！”杜越恼，扭头瞪着他，“她刚才还在叫大夫，她求救她！”
“她肺腑被震裂过半，能撑到刚才已是罕见，你还能怎救？”
“能救活，手下就从没死过人！”杜越喝道。
“……医者也终究会有不能救回。”秦昭低声道。
“这就是长安。”秦昭看着她。
“……已经到？……终于，终于到。”女子闻声挣扎地要爬起身，眼中隐约有亮光闪烁，“带……去官府，去进宫，去找皇上！”她不住咳嗽起来，杜越帮她顺气，眉头皱死紧。她固执地提声，双眼紧紧盯向远处，“救救们，皇上，京城大人们！……们淮南……已经变成炼狱啊！”
秦昭俯下身去，“淮南怎？不是正在打仗？”
“不是打仗，那不是打仗，那是恶鬼在吃人！他们不打，他们抢，他们烧房子，他们都在杀人啊！”字字像是从齿缝中咬出，女子不住地咳血，点点殷红溅开在草色上，“那群狗官良心都被他们自己吃！……爹不肯答应，不肯跟他们为伍，他们就路追杀全家！他们怕，他们不敢让们到长安来！可是……可是还是到……”
秦昭神色凝重，正欲再问，女子突然攥紧杜越衣袖，手指用力到痉挛颤抖，“你是不是大夫？你是不是大夫？……你，求求你！救救！……大夫，家人被杀光，只剩……不能死……还没见到皇上，还没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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