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明允收紧手臂,垂着眼沉默不语,末开口道:“你外袍脏。”
“因为你身上沾都是血。”苏世誉动动手指,满是血黏腻触感,“回去把衣服换吧。”
楚明允长长叹声气,埋首在他肩头,“嗯。”
客栈里仍旧空寂无人,客房中灯花轻响。
苏世誉将药瓶绷带摆开,侧头去看已经解开衣袍楚明允。他肩头那道伤在剥离衣衫时又被拉扯得溢出血,鲜艳如红线截,沿着白皙肌肤缓缓流淌,苏世誉脸色微微变,这才看清伤口处血肉模糊,几乎深可见骨,“怎会伤成这样
眼前之人,出身名将之家,是大夏御史大夫,万人之上,司断生死,深不可测,这点危险怎足以威胁他性命?
可眼前之人,……是心上人。
原来死生线,枕尸卧骨这久,竟还会觉得怕,还能怕成这般模样。
“来时并未发觉有人跟踪,想来他们应该是守在这里。眼下虽然全解决,但你还是尽快回去,免得被察觉好。”苏世誉转过身来。
楚明允归剑回鞘,抬袖抹去下颌上血,良久才开口:“……你比想厉害。”
弯刀冷冷弧如新月,劈空裂风地直砍下来,阻挡楚明允往外冲脚步。
楚明允握紧手中剑,神情阴冷地扫视过再度围上来黑衣人。
正挡在门前黑衣人猛地惨叫声,身首异处,头颅滚落瞬间才看到楚明允已逼至身前,这刹那间速度之诡异,近乎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。然而他只为从重围中突破,不管不顾地斩开身前阻碍,在包围中撕开道裂口就往外冲。
这就近乎是舍弃防守。个黑衣人使个眼色,余下几人顿时心领神会,挥刀砍上,刹时间刀影织成张密不透风网。
刀光错落中那身形陡然顿,旁侧里柄重刀狠狠地砍入肩,似是感觉不出痛,楚明允毫无阻滞地抬手攥住对方脖子,反手将他甩在身后挥来刀上,那重刀刃口顺势在肩骨上重重磋磨而过,鲜血四溢。
“怎?”苏世誉走至他面前,目光自他肩头伤移到脸上,不禁淡声笑,“怎这个样子,难道以为死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楚明允低声打断他话。
苏世誉有些诧异地盯着他看片刻,而后抬起手点点揩净他脸上溅染血迹,手掌触到片冰凉。
楚明允握住他手,顿瞬,将他拉到怀里紧抱住。
苏世誉忙侧头避开他肩头伤,嗅见浓重血气,皱紧眉,须臾,却又忍不住慢慢地弯起唇角,苏世誉回揽住楚明允,温声道:“没事。”
楚明允漠然回身,袖中檀木香扇滑出,落在掌心瞬间扇柄崩裂,嵌入精铁扇骨如飞箭般四射,穿透咽喉胸骨,他无暇多看眼,转身剑劈下,巨响中刃锋破开雕门,身后血肉飞横,面前木屑纷扬,他步踏入庭中。
天地寂静。
方才大风吹散重云,云破月出,皎皎清辉月色落满地。地伏尸断刀,而苏世誉立在正中,背对着他,墨发白衫,满身清冷,竟是丝血腥气也未沾染,唯有俊秀指间有锋芒抹如流光闪过,转而隐回袖中。
楚明允不觉停步,凝望着他身影,犹听到自己心跳未平,才发觉自己指尖颤抖,忽然沉默。
关心则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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