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偏要问,白准就偏不肯说,又哼声:“随你。”
天已经完全暗下来,八月夜没这早安静,家家户户都搬把竹椅子到弄堂里乘风凉,邻居闲言碎语从弄堂口响到弄堂尾。
白准直等着。
没人招待霍震烨,他就自己找把椅子歪在上面,等无聊,
“要不要给这位小姐切块?”
白准微眯着眼睛,舌尖刮着醇香奶霜,挥挥手说:“她不用。”
霍震烨又搬来留声机:“这个插上电就能用,《满江红》《天门阵》你想听哪段就能放哪段。”
他下午来时候,就看见那两个纸扎岳飞穆桂英,面惊叹白准技艺,面又觉得他这人怪有趣。
对谁都摆出张生人勿近面孔,可又这怕寂寞,扎纸人摆出唱戏样子来,跟小孩子玩小兵人也没什差别。
他轮椅滚到外间,个个打量满屋子纸人,想挑个强壮出去,把霍震烨狠狠揍上顿。
“白先生?开开门。”霍震烨声音恭敬,表情散漫,倚在门边,伸手想摸烟盒。
门“呯”声弹开,霍震烨跳开步,好险砸在他脸上,他摸摸鼻梁:“白先生亲自给开门啊。”
“滚进来!”白准说完转身进去,霍震烨趟趟搬东西。
先是答应白准意大利冰糕,然后又搬进来台大喇叭留声机。
贪财又贪貌,苏曼丽只贪财,年轻英俊但没钱,她从不交往。
供养她那几个熟客,不用对比,大头都知道结果,肯定不会是他们,那几个人肚大腰圆,根本爬不上屋顶。
霍震烨突然问大头:“你说,这道士作法捉鬼是不是得在晚上?”
大头怔住:“啊?那应该是在晚上吧,白天鬼也不出来啊,不对不对,这个世上哪里有鬼啊。”
他说完好奇问道:“霍公子,您问这个干什?跟这案子有关系吗?”
白准不会用这东西,他也不问,想着等霍震烨走,就把这东西扔到阁楼上去。
他吃完块冰糕,示意阿秀再切块。冷淡问道:“说吧,你又想干什?”
霍震烨说:“告诉,们在哪里见过。”
白准瞥他眼,他虽然不记得他,可这癞皮狗性子倒没改。
“你不说,就天天都来问,问到你肯说为止。”
“这个是冰糕,比冰棒软些,比冰淇淋硬点,你尝尝。”
盒子打开,凉丝丝奶香味钻进白准鼻尖。
因为冰糕容易化,霍震烨还买桶冰,用油布隔着冰糕盒子,做个简易冰箱。
他还带全套西式茶点餐具,给白准切块,搁在烫金小瓷碟里,只小金勺放在边:“白先生请。”
白准看他眼,鼻子里哼出声,要是不好吃,还把这人扔出去。
霍震烨拍拍大头肩:“没关系,瞎问问。”说完拿点钱给他,“报告出来之前,咱们也没别地方要跑,你拿这个请兄弟们吃饭。”
大头不肯收钱,霍震烨就说:“你就当是替请,晚上还有事儿,就不陪大家。”
说完他出门去,等到天色将暗时候,再次敲响白家门。
阿秀不开门,霍震烨也不着急,他看着手表,五分钟敲次,敲完就说声:“白先生,来给你送礼。”
每敲次,他嘴角就再咧开三分,把白准搅得不得安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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