龟奴下去叫戏,霍震烨半身都靠在小炕桌上:“不是来查案子嘛,还想问问那个龟奴知道什。”
“急什,晚就知道。”进楼里他就闻到,这难以消散怨气藏在花粉胭脂下,在楼中每处萦绕盘桓。
“那料子真有古怪?”
白准不答。
小金宝抱着琵琶就进来,她进门先福礼:“七爷,还接
“怎?你不是也看过。”以为他没见过西洋画?那里头男人女人可都不穿衣服,他霍七画都画,还敢说没看过?
“谁说看过?看过什?从来没看过!”霍震烨矢口否认。
白准用手撑住头,两眼在霍震烨脸上扫圈,拖着长音:“哦,原来你没看过。”
霍震烨噎。
龟奴很快来敲门,送上两碗杏仁酪,问白准:“七爷今儿是点戏还是叫花酒。”面说面看向霍震烨,心想这霍公子脸色怎这样难看,不会是来砸场子吧。
龟奴把他们俩引到最大包间,里头摆着张山水云屏罗汉榻,两边是玻璃宫灯,不等霍震烨问,拎来两个食盒子,取出只只巴掌小碟,总共十二样小点心。
四干四鲜四蜜饯。
白准慢悠悠喝口茶,熟门熟路吩咐:“来碗杏仁酪。”
龟奴点头退出去。
“你什时候来过?”门关,霍震烨立刻问。
霍震烨翻阎裁缝帐本,他最后见谁,给谁量过身,拿几块料子,上面记得清清楚楚。
唯独没有那块双色薄料子,学徒说像电光绸,那就是轻薄之外还泛着光。他说给白准听,白准听许久都不说话,最后才道:“去吧。”
第二天下午,霍震烨开着汽车,载上白准,去会乐里长三堂子。
车停在门口,先是段粉墙灰瓦,墙头还斜出几簇红花。进门就是小戏台,雕花门、五联灯,珠围翠绕。
站在这里就好像时光下倒退百年,外面再怎革新进步,都跟里面世界没半点关系。
“点戏。”白准看眼霍震烨。
霍震烨摸出钱包,长三堂子吃茶三银元,点戏三银元,叫花酒还是三银元。
龟奴接钱,喜眉笑目:“您二位,要叫哪个姑娘?”
“小金宝在不在?叫她来。”白准往榻上歪,随手往嘴里抛个糖仁核桃,样子比霍震烨还要纨绔。
霍震烨气不打处来,他还真点上戏。
“跟师父来过。”白准挑个糖霜桃肉,这外面点心,再怎做就是不如堂子里精细。
“跟你师父来过?!”霍震烨怔住,不会是师父带着徒弟开荤吧,倒也不是没那种规矩,他这口气有点提不上来。
白准看眼霍震烨脸色:“跟师父来看女人长什样儿。看过样子,才能扎得像。”
除这里,别地方哪有给钱就让看女人。
霍震烨想问他看过什,又问不出口。
龟奴见来人,嗓子先喊出去:“客到。”然后点头哈腰走到他们面前,先对白准先礼,“白七爷。”
然后才面向霍震烨:“霍公子。”
霍震烨这张脸在上海滩那是有名气,花国案时连番上报,龟奴认得他也不奇怪,可他怎还认识白准?
霍震烨低头看白准,就听白准懒洋洋应声。
他还逛过堂子?他什时候逛堂子?赶情他还是常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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