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睡吧。”白准转身要走,竹轮椅还没滚出去,又停下来,他转身说,“算欠你次。”
霍震烨没听见,他正掀开被子角往里看,白准回头把他吓得立刻压住被子:“怎,怎?”
“你腿上也受伤?看看。”
白准长睫低垂,唇色淡白,目光专注盯着霍震烨伤口。
霍震烨舔舔唇角,目光盯着房梁,可又忍不住要偷看白准,眼睛瞥,被白准抓个正着。
“疼?”
“没有。”
白准把白布浸在盆中,拧干给霍震烨擦拭伤处,又给他撒上药粉,纱布裹住胸前伤口。
霍震烨早已经累到极限,胸膛伤口动就流血,他用白准手帕捂着胸口,靠在车座里睡着。
等他醒来,人已经躺在床上,白准坐在他身边,在解他胸口衣裳。
霍震烨倏地瞪大眼,手半抬不抬,要遮又觉得矫情,不遮他又有些不好意思,盯着白准:“你……你要干嘛?”
白准皱眉:“挡什?又不是没看过。”
在长三堂子里,确实是看过。
白黎目中光芒散,献祭咒术中断,浓云淡去,朗月澄空。
白准盯着白黎和骷髅紧紧相拥尸体,手中紧紧握着竹条,旷野冷风吹,他回神说道:“烧吧。”
声音像掺沙,霍震烨扶住他轮椅把手,他胳膊胸口都有伤,但还勉强能支撑,白准不让他帮忙,亲手点燃招魂幡。
还从袖中取出包朱砂,纸竹添火,火苗陡然蹿,直冲天际。
荒废宅院中纸人纸俑,个个排着队从屋里出来。
每个动作,霍震烨都轻轻抽气,他每抽气下,白准动作不由自主便更轻点,指尖就像是蜻蜓点水般抚过霍震烨胸膛。
他狠狠抽口气,屏住不呼吸,等白准全收拾好,飞快钻进被子里,只露出脸来,额角耳根烫红片。
白准抬手按住他额头:“你发烧?”
霍震烨被他手掌按住,瞬间像被施定身咒语,身上除处能动,别地方都地动不。
他轻轻吁气,曲起膝盖:“没有,就是累。”
白准说完格开霍震烨手:“老实点儿。”他手中拿着支长竹针,在替霍震烨剔干净伤口碎竹屑。
霍震烨对金童玉女两个纸人,用都是力降十会办法,你们咬得狠,那他就豁出命去不怕疼。
当时是只顾着找白准,这会儿挑竹刺才觉得肉疼。
在长三堂子,他背对着白准,眼睛不看,倒没觉得怎样。
现在伤口在胸膛处,白准又凑得那近,手就贴在他身上,用竹针轻轻挑掉卡在肉里竹刺,他碰下,霍震烨胸膛肌肉就跳下。
暗夜之中就像支特殊送葬队伍,它们走到火堆前,个接个跳进去,为主人陪葬。
白准就在不远处看着,等到纸竹烧尽,连余烬都熄灭时,他上前去,弯腰抓起把灰,装进瓷瓶里。
霍震烨跟在他身后,他还想强撑着开车,白准开口:“后面躺着去。”
“你会开车?”霍震烨有些吃惊,等白准目光瞥来,他才意识到自己说句蠢话,白准腿不好,怎可能会开车。
白准坐在驾驶位上,从袖中取出纸来,剪出四个大力士模样纸人,纸人落地贴到四只轮胎上,推着轮子飞快往城中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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