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魇是极狡猾,霍震烨感觉到那抹灰影就在附近,可就是抓不住它。
他做个大胆决定,他开始抹掉梦中无关东西,留下来就是梦魇。
建筑、道路、行人,样接样消失。
梦魇很快察觉他意图,等到梦境空白,它便无处藏身,霍震烨抹去样,它就让那东西再次出现,不断复制。
它动作越大,形迹就越明显。
神像有人高,法衣斑斓,神色肃穆,若非亲眼所见,谁也不会信这全是纸竹扎出来。
最后步是点佛眼。
白准细磨朱砂,边碾磨边口中念念有词。
红阳把脸凑近铜镜,想听清白准到底在说什,这定就是七门法术咒语。
白准忽快忽慢,只动嘴皮不出声,他目光正透过伯奇鸟眼睛,望着天空四周,搜寻梦魇影子。
梦魇无形无声,在梦中来去自如,暗中推动这个梦,霍震烨只有离开屋子,伯奇鸟才能发现它踪迹。
“除汽水要不要点心?”霍震烨本正经演戏给红阳看,“你夜里要饿,多买几样,你挑着吃。”
白准懒声应他。
等他出门,白准就坐直身子,开始替神像穿法衣。
他指尖动飞快,没会儿神像有初具雏形,法衣全由纸裁出来,整件衣裳就像是锦帛针线做样。
霍震烨就在他身边,看他看半个小时。
“把你眼睛挪远点。”白准不耐烦,演戏呢,认真点。
霍震烨就真只挪远点。
红阳手上那根细竹条“啪”声被他捏断,他深吸口气平复心绪,忍不住心生疑惑,难道白准也并没有教过这个徒弟更深功夫?
这个霍震烨除磨竹劈竹,打打下手之外,七门调隐秘他根本就不知道。
纸扎伯食鸟飞速振动翅膀,炮弹般弹向虚影,空中影子被它戳中,它张大鸟嘴,把那团无色无形东西吞吃入腹。
梦世界,在梦魇被吞食那刻倾塌。
霍
再大梦境也总有尽头。
越是熟悉东西,细节就越真,越是记忆模糊,就越像是假布景。
白准借鸟眼看圈,心是暗暗皱眉,这纨绔究竟是跑多少地方?整个上海滩都在他梦里,就连黄浦江水都无比真实。
伯奇鸟扑棱下,停在电线杆子上。
霍震烨挑四五种点心,从点心店出来,外面天光大亮,他状似无意抬头,向空中望圈。
红阳刹时精神大振,他分不出神来去看霍震烨在干什,只是盯住镜面细看,心里想这姓白果然藏私。
而姓霍也知道白准藏私,他必定偷看过白准做纸扎,才能在梦里也这样排演。
这对师徒,倒跟他与白阳差不多。
白准有心炫技,两手作画,看得红阳眼花缭乱,这些事他就从未见白阳做过。
七门后人会,白阳肯定也会,委身伺候他这多年,他竟吝啬如此,红阳面咬牙边记住这些步骤。
昨天看两人在床上糊天糊地,还以为白准把这徒弟当宝贝心肝儿,原来竟也不过教点皮毛。
红阳想到什,冷哼出声:“七门人,果然都是个样。”
床上哄人手段流,下床还是什也不肯教!
白准不知红阳这样腹诽他,他懒洋洋耷着眼:“去给买点汽水来。”
这是他们商量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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