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轻舟见他难得沉默,不似从前插科打诨,从车门隔层拿包烟出来,罕见抽根烟,用火机点燃后,降下车窗,将那点浅薄白雾散尽:“其实已经记不清他长什样子……”
冷风吞噬着顾轻舟指尖烟,星火明灭不定:“说是父亲,其实更像陌生人,他只顾自己寻欢作乐,几个儿子女儿,养在家里,养在外面,他连名字都叫不全。”
顾轻舟垂眸掸掸烟灰,天边绚丽黄昏在马路上倾洒层并不明媚光晕:“其实说不上难过,就是有点感慨……”
谁也没办法否认,家庭环境对个人成长有着至关重要影响,世人都想活完美无缺,在象牙塔里充当着优雅大方受人称赞公主或王子,可事实上他们往往深陷泥泞,边挣扎着爬出,边被碎石刮擦着血肉骨骼,更甚者断胳膊断腿,最后都留下不可逆残缺。
在顾轻舟身上堆砌永远没有什美好词汇,冰冷,倔强,不讨喜,占有欲强,又或者如江絮所说小心眼和爱吃醋,都注定他心有阴霾,不会是个身披阳光人。
又好像在意料之中,毕竟顾老爷子身体本就日渐衰败,能熬这久,全靠昂贵药物续命。
顾母打电话来,这次却没再说什,大抵知道顾轻舟定会回去,语气说不上好,也说不上坏:“就订今天晚上机票赶紧回来吧,总要见见最后面,让司机在机场接你。”
那头声音嘈杂,显然很是忙乱,说完就挂断电话,传来阵嘟嘟嘟忙音。
彼时顾轻舟刚刚下班,刚和江絮坐上车准备回家,个电话便打乱心思。江絮见顾轻舟神色不大对劲,下意识看他眼,出声问道:“怎?”
顾轻舟顿顿才道:“……爸身体不太行,医生说可能就这两天事儿,今天晚上得赶回a市去,等会儿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就出发。”
他也想成为个讨喜人,但每每试过后,又只能徒然放弃。
江絮用比平常要快些速度回家,他觉得顾轻舟家里出这样事,哪怕对方嘴上说着不难过,心里肯定也高兴不起来,边搭手收拾行李,边问道:“要不陪你去?”
顾轻舟闻言收拾衣服动作顿顿,而后看向他,眼中终于见些许笑意,反问道:“工作不要?”
顾老爷子在a市也算有些脸面人物,说不好听,只怕他也就活那些日子,葬礼后事肯定不可能天两天就办完,少说半个月,多则两个月也是有,顾轻舟工作可以暂缓,江絮却不能,他也不想把江絮拉到这滩浑水里。
江絮也看着他笑笑:“这年头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人不成
当那个指代父亲字说出口时,他声音淡漠且艰涩,让人很难捕捉里面到底包含着什样情绪。
江絮怎也没料到会是这种事,怔愣瞬,来不及多想,下意识加快车速,问道:“那……机票订吗?”
顾轻舟点头:“订晚上八点半。”
江絮看眼时间:“还来得及。”
此时他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,正常人家里父母病重,第反应都该是难过或者焦急,偏偏顾轻舟生长环境特殊,哪怕他个字不说,江絮都能猜到肯定不算和睦,竟有些不知道该怎开口安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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