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江离盯着火堆沉默
良久，才轻声道，“意思就是，你若是这样死，
这辈子都忘不掉你。”
假若言语有重量，那这句毫无波澜
话便是重逾千钧，注定沉埋在幽深海底再不复现。戚朝夕有些后悔问，心里某个隐秘角落却又暗自轻快几分，于是他点点头，故作毫不在意地转话锋：“怎
说，那若是活着，你就打算把给忘？”
江离闻言先是
愣，随即居然笑。
这甚至算不上个真正笑容，仅仅是弯眼眸唇角，颇有点哭笑不得意味，却又那样鲜活生动，哪怕他站在暗处，也黯淡不去分毫光彩。
“……还以为你不会笑。”戚朝夕不禁
他不知在想什，眼睫低垂，侧脸有种难以名状冷淡疏远，却无端看得戚朝夕心头发软。他轻叹口气，毫无征兆地把江离抱在怀里。江离浑身僵，当即就要挣开，却被他手抱紧，手胡乱揉在发顶，哄孩子似低声笑道：“好好，错。”
怀里人挣扎动作倏然顿，却没有安静下来，下刻反而用尽全力地挣开他。戚朝夕随之松手，瞧着他被揉成乱毛头发，下意识后退两步，心道恐怕这次约法三章也拦不住他动手。
然而江离并没有动手，也没作声，嘴唇紧抿成线，只站在原地动不动地盯着他。
真是奇怪，方才命悬线都镇定自若人，怎面对个拥抱却如临大敌？
戚朝夕眉梢轻轻挑，主动出声打破沉默：“你……”
燃烧着倒塌，终被他们抛到身后夜色中。
沿路尽是打斗痕迹，行出几里后，地上忽而出现奇怪血迹，泼泼笔直地横成线，简直像是被人刻意洒下。
“不能再往前。”戚朝夕谨慎地探手，好似在虚空中摸到什，再收回时指尖已多道浅浅血印，“果然。前面林子已经被般若教布下千丝弦，藏在夜色里分辨不出，这东西虽说切不断骨头，但割开皮肉滋味也够要命。咱们先停在这里歇晚吧，等天亮再去别庄跟他们会合。”
江离没作声，只点点头。
戚朝夕瞧向他，不禁笑:“哎，都消气，你怎还不高兴？方才你可比还凶呢。”
江离转过身朝旁边走去，听到背后人无奈地笑声。林中有条小溪蜿蜒，前些日子下过雨，还正清冽，江离蹲下身，掬捧水泼在脸上，借着月光瞧见自己面目模糊倒影。水珠沿着挺直鼻梁滚落，点点打湿衣襟，半晌他才迟缓地回过神，将乱糟糟头发拆散，重新束好。
回到原处时戚朝夕已经生起堆火，正懒洋洋地倚坐在树下。江离在火光外停下脚步，终于开口：“对不起。”
戚朝夕头雾水，不明白他这没头没尾道什歉，只好偏头想会儿：“问你句话行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在火里时，你说‘悔恨’是什意思？”
“……”
戚朝夕抬肘碰碰他：“乖徒弟，不吵行不行？”
江离瞥他眼:“谁跟你吵。”
戚朝夕仔细想想，不管怎说，对方是不顾生死地赶来救他，结果反倒被劈头盖脸地通骂，于是放缓语声：“今晚还是多谢。”
“说不是为你。”江离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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