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重山咿咿呀呀半天,个字都没能说出来,薛蝉衣就像疯样,来回重复着“死定”三个字,脸上神色风云变幻,看得叶浮生背后生寒。
他思量,借着夜色雨幕遮掩,幽魂样回到前院,谢离还在廊下扎马步。
巧是,楚惜微竟然出来。
他脸上多块巴掌宽白布,散发着股清苦药味,耳朵倒是机灵得很,叶浮生刚冒个头,他就朝这边侧身:“叶兄。”
叶浮生客客气气地回道:“楚公子。”
薛蝉衣只手托腮,明眸皓齿如画,下刻,那人就激动地想要坐起身来,结果从床上翻滚而下,不慎被碎瓷片扎伤手,却只从喉咙里发出串不成词破音。
这竟然也是个哑巴。叶浮生眯眯眼,看到那是个年近六旬老者,白发苍苍,形容枯槁,若是换上身破布烂衫,比街边老乞丐还要可怜。
可是在几年前,他还偶然曾经见过这个老者意气风发样子。
刀在手,万夫莫敌。
他是断水山庄上任庄主,谢无衣亲生父亲,谢重山。
,再加上风雨之夜,更显几分森然。然而这里虽然冷清,屋内却还亮着烛火,守在廊下两人个是护院,个是粗使仆妇。
见到薛蝉衣,他俩立刻躬身,却个字也没说。薛蝉衣把食盒交给仆妇,吩咐道:“里面汤料要再炖半个时辰,弄好趁热送过来。”
仆妇打两下手语,恭敬地接过,叶浮生隐在棵大树上,猜测这两人恐怕都是哑巴。
薛蝉衣敲下门,里面立刻传出物品摔碎声音,她不以为意地推门而入,顺手将房门关好。
叶浮生身如片飞絮,转瞬便穿过雨幕,悄然避过守卫,落在房外隅,小心将窗纸捅个洞。
两个都是人精,遂
“哎呀,您这不小心,这要是惊动师父,他可要怪罪照看不力。”薛蝉衣看着老庄主在地上挣扎,竟是笑笑,目光幽深,“不,他都快年没有来过,眼下又是生死攸关,怎会想起您呢?”
谢重山拼命地挥手,腰部以下却像生根样瘫在地上,叶浮生心头惊——这人是残废。
“没想到,他真有胆子接下夺锋战帖,更没想到……他竟然,选择拔针。”
闻言,正满地乱爬老者浑身震,他颤巍巍地抬起手,哆哆嗦嗦地指着薛蝉衣。
“不要这样看着,当年你亲自做出选择,难道还不清楚结果是什?毒入肺腑,经年日久,就算刮骨也不可祛除,唯有易筋换血才有线生机,可他……竟然选拔针。”薛蝉衣絮絮叨叨地说着,冷漠神情渐渐松懈下来,似哭似笑,“三年啊,被封三年内力冲破禁锢,他死定,死定!”
天气湿寒,屋里却没有火盆,连蜡烛也只点盏,这样昏暗环境,倒是方便叶浮生窥探。
屋内桌椅橱柜俱是檀木雕成,文玩摆设无不精,就是谢离房间也没有这样上等布置。然而,薛蝉衣坐在桌旁,脸上惯有娇蛮气悉数褪去,只剩下波澜不惊。
她这副神情像极谢无衣,只是要更凄厉些,像个心有不甘女鬼。
床上躺着个人,地下有摔碎药碗,里面药汁残渣溅地。
“师祖,您又不喝药,这要是让师父知道,他可要担心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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