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此役,他俩关系倒是缓和,秦鹤白有心亲近,周慎年纪轻也毕竟不是铁石心肠,两人很快就热络起来。
他虽然在军中挂名,但无意真从军,用也是假名字,然而每当秦鹤白他们遇到难题时候,周慎又忍不住要去插嘴,他天生心眼儿多如雨打沙滩,看问题不拘
那年周慎十二岁,还没懂人情世故,就骤然变成无父无母孩子,举目四望,亲人只剩下兄长周溪。
周溪待他很好,然而毕竟在军中有差事,年到头也回不几次家,就请示上级,把他也带到军营里,在自己身边做个收拾杂务小兵,边做事,遍被兄长耳提面命地教导读书。
周溪道:“战场上生死无常,虽然走上这条路并不后悔,但不希望你也这样。你好好读书,将来考取功名做个文官,不需要出人头地,平平安安就好。”
可惜天不遂人愿。
十三岁那年,遇到敌军攻城,连城墙都被破开隅,数九寒天里情势危急,周溪急得火烧眉毛,他时多嘴献个“泼水凝冰墙”计策,解危机,也入主帅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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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慎从小就是个神童,什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虽然夸张些,但过目不忘、举反三本事却是得天独厚。
教学老先生总会对他说“孺子可教也”,然而每每听完,他娘就要抄起擀面杖上蹿下跳地收拾他。
原因无他,只因他虽有天赋,却是并不好学,老先生每次说完“孺子可教”,都要再补句“玉不琢不成器,放任自流,怕为仲永”。
他爹周晔是个白手起家军汉,常年在外面打仗,好不容易做大将军。按理说他即便真成仲永也没关系,左右温饱不缺,混吃等死不在话下,可惜他虽无严父却有严母,他娘出身书香门第,最恨游手好闲人,因此每次见他惫懒都要言传身教番,倘运气不好赶上他爹回家,那就是要被夫妻合揍。
主帅秦鹤白当时二十九岁,年纪跟周溪差不多,听说为人很好,但周慎不大喜欢他。
虽然都说“将功成万骨枯”,可是有多少人是甘心做那枯骨?
周晔死,他们家破人亡,这切却成就北侠秦鹤白威名,周慎毕竟小,不懂得收敛情绪,秦鹤白倒是也不生气,有空就把他叫过来同吃共谈,比周溪这个亲哥还要亲哥。
他虽然是江湖出身,但并非草莽,学识虽然般,但比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周慎要好不少。少年人都有争强好胜心,这来二去,周慎发狠读书,总算挣回身为读书人面子,结果得意不到会儿,就看见秦鹤白对周溪笑道:“令弟痛改前非,在下不负所托。”
周慎气笑。
周慎不止次想卷细软离家出走,然而还没等他真正实施,惊寒关战就打响。
他爹去不回,他娘得到消息后魂不守舍,从此缠绵病榻,没两月就去找他爹。
人们说他爹大义当先,自刎献头作为取信反王信物,大义不下于荆轲刺秦时樊於期。
可他不信,自家人知道自家事,他爹是个再普通不过男人,虽然会打仗,但耳根子软,最看不得他娘哭,怎会忍心以这样方式死?
但人们都这说,他不信也得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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