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他梦呓般开口:“你……端清?”
沈无端眼前都开始发花,看什都是两个,本来就不大清醒脑子更是成锅浆糊,哪怕是恍惚看到有人推门而入,也慢两拍才问道:“谁……嗝……”
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冷淡声音响起:“你喝多。”
“没、没有!你……”沈无端双朦胧醉眼看着来人,乍眼看去只看到满目苍白,“你……谁啊?敢、敢管?”
端清:“……呵。”
跟孙悯风合力扶着楚惜微叶浮生听到端清发出这个字,顿时惊悚。就他经验而言,每当师娘这样意味不明地“呵”声,就代表心情不好想给人松松筋骨。
生听来只觉得有些刺耳,落在楚惜微耳朵里,却犹如惊雷在脑中炸开,顿时把三魂震飞七魄。
翻滚内力陡然滞,就在这片刻愣怔间,叶浮生就欺身而近,连出三招点他身上三处大穴,而后竖掌成刀砍在他后颈上,刚才还发疯人立刻连声也来不及吭,乖乖倒下来。
叶浮生手忙脚乱地把人抱住,总算没让百鬼门主脸着地,转头就见端清放下玉箫,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俩这有碍观瞻姿势。
他突然有点没来由地怂:“师娘……”
“走,去找沈无端。”端清收回目光,看不出喜怒,叶浮生也不敢揣测,赶紧扶着楚惜微在前面开路,向与孙悯风约定好位置走去。
他只脚刚跨过门槛,闻言赶紧收回去,对孙悯风道:“们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吧。”
孙悯风还没把疑问抛出口,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闷响,像是有人面朝下扑在地上。
端清手抢过酒壶,抬腿把沈无端身下藤椅踹翻,没等扑倒在地醉鬼发怒,就揪起他衣领子与自己四目相对,声音寒冷如断冰切雪:“沈留,你睁开眼看看,贫道是谁?”
股内力窜入脉门狠狠刺下,沈无端就算是喝斤“天人醉”就该被吓醒,他浑身震,掌还没拍出去,就看清面前这张脸。
向来嬉笑从容百鬼门老主人,在这刻呆若木鸡,哪怕是从眼神到脸色都流露出“不可置信”四个大字。
沈无端正在轻絮小筑喝酒。
他这人附庸风雅,从来都以白玉盏、琉璃杯做饮,现在却坐在萧瑟园中,背倚落光叶子大柳树,手里摇晃着只巴掌大小银壶。
这酒壶被叶浮生激动之下捏破过,后来又找人小心修补好,只留下道浅淡残痕,落在沈无端眼里却很不是滋味,就像是曾经切都已面目全非,哪怕勉强拼凑形容,也只是假充出来破镜重圆。
那些年饮歌弹剑皆随风而去,他从来都不服老,可是在秦柳容逝世之后便觉伤感,如今知道顾欺芳死讯、端清下落不明,就更难过。
小银壶里为数不多“沧露”早被喝干,沈无端往里灌没兑水“天人醉”,有搭没搭地喝着。都说“酒入愁肠愁更愁”,饶是他酒量千杯不醉,喝大半壶也有些扛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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