适才电光火石间,他手逼命,楚惜微也刀刺来。若是楚惜微再快步,沈无端再狠分,也许就是人见血封喉,人穿心而过。
然而沈无端留力七分,楚惜微也只出力三分。
两人同时扯嘴角,脚下蹬又欺身而近,刀与掌刃相接,但闻数声连响却不见飞血。
同为百鬼门主,同修《歧路经》,两人虽无师徒之名,却有父子之情。这厢比斗,虽留力却不留手,无生死之忧,却有生死之争。相比之下,楚惜微内功底子有所不如、经验手段也欠缺,但胜在灵活机变,身法敏捷又招式迅疾。眼下又正好在心境上有所突破,原先躁进之气消弭大半,攻守得当,进退得度,叫沈无端这个上风占得也不容易。
楚惜微招招凌厉,沈无端见招拆招,越缠越斗,越争越强。你来往僵持上百个回合后,两人于交锋间四目相对,刀出若惊雷,势沉如山岳,刹那间刀与掌再度相接,楚惜微刀压上沈无端肩颈,沈无端双掌锁住他手中刀刃。
楚惜微还是第次看到沈无端兵器。
两人进院子后面小松林,于片空地中站定,沈无端回身探手入怀,摸出双手套。
通体如幽夜冰绡,轻薄若无物,从指间覆盖住手腕,沈无端戴上这双手套,对楚惜微道:“拔刀。”
楚惜微手附上断水刀柄,下刻,沈无端只觉眼前花,不见刀出也未闻刀鸣,刀锋已迫向面门,无声无息。
沈无端脚下错,在间不容发之际暂避其锋,右手挽拈住刀刃,刀锋与手套摩擦过去,竟有金石锐响。与此同时,他左手曲肘撞,直击楚惜微腋下。
楚惜微眉头皱,手腕抖擞震力欲迫开沈无端双手,没想到沈无端手掌纹丝不动,他刀也分毫难动,双方内力都僵持在断水刀上,犹如长河卷大浪,从激荡到平复。
楚惜微内力较之沈无端更显刚烈,然而到现在却被股柔劲所把控,正惊骇间,沈无端手掌滑错,从他手中隔开断水刀。
刀锋入地刹那,沈无端手扣住楚惜微脉门,掌抵上他丹田位置,内力从这两处透入,楚惜微当即脸色白,然而他没有急于反抗,而是放开自己内劲,让沈无端内力可以仔细在经脉里游走探索。
沈无端嘴角挑,可额头已慢慢渗出冷汗。
《歧路经》第六层到第七层之间是个大瓶颈,越过这关就海阔天空,越不过就停滞不前终生止步。
楚惜微不慌不忙,左手趁隙挡抓住沈无端手肘,同时抬腿踢向他膝盖,沈无端又是变换身法,两人眼看就要僵持成团,却又同时松手。
沈无端就像个幽魂,于飞退之时陡然折返,刹那间又逼向楚惜微。这下搓掌成刀从楚惜微颈侧划过,后者虽退得及时,却也在站定后感受到有线微凉滑落,伸手碰,指腹上有道血红。
他被碰到颈侧,划开条狭长口子,只是刚好切开表皮算不得什伤势,却离大脉极近。
他目光落在沈无端手上,这才发现那双手套古怪——双手掌侧都有叶薄短刀刃,颜色与手套整体无异,眼望去难以发现,唯有等刀刃喋血才能惊觉。
沈无端也没急着追击,他摸摸自己心口,那里衣物已经破开,恰好是刀穿来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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