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姑怔,继而笑道:“记得师兄对自己向来要求严苛,没想到如今竟然开始服老。”
肃青道:“本也老。”
道姑忽然说不出话来。
肃青抬起手掌,接住片落雪,道:“想把《无极功》传给他。”
道姑顿时回神。
那是个慈眉善目道姑,她拂去肃青肩头落雪,为他撑起把伞,笑道:“你这两个徒弟,都很有意思啊。”
肃青瞥她眼,没说话。
“个粗中有细,个人小鬼大,将来都不是省油灯。”道姑笑眯眼,“你这个做师父,可要劳心劳力。”
肃青忽然道:“其实他们说错。”
“嗯?”
纪清晏拿宽大棉布把他包成粽子放在床上,转身去拿衣物,却听见慕清商声音从背后传来:“师兄,想做师父那样人。”
纪清晏笑眯眼:“你要做宫主吗?”
他话说很轻松,心里也轻松,毕竟从小就见识到肃青管理偌大个山头焦头烂额,傻子才会乐颠颠去接这个重担,可惜在此之前他是肃青道长唯弟子,下任宫主之位几乎内定。
纪清晏满含期待地看着小师弟,希望他点个头,自己以后就能愉快地游历天下。
可惜慕清商残忍地拒绝他。
话:“师弟,觉得水烫吗?”
慕清商先是摇头,然后嗫嚅道:“师兄,做师父徒弟,是不是辈子就只能做道士?”
纪清晏愣下,道:“太上宫从道,但也是有俗家弟子,你若不想做道士也无妨。”
“做道士,就要每天念经打坐,不能做自己想做事情吗?”
纪清晏思考下:“那要看你想做事情是什,有些可以,有些不行。”
纪清晏是肃青大弟子,太上宫内定下任掌门,在五年前便开始修行《无极功》,眼下
肃青将拂尘搭上臂弯,道:“并不厉害。”
武功高强又如何?终有英雄末路天。
地位崇高又如何?终有云雨翻覆时候。
再厉害人,到底逃不过生老病死,就如家国兴亡天下事,免不成败枯荣。
“只是个人,总会有力不从心时候。”肃青挑起自己缕白发,微微笑。
小孩子大概根本就不理解“宫主”是个什东西,本能地摇摇头,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,干脆不开口。
纪清晏有些忧伤,又有些跃跃欲试。
“那就姑且认为,你想变成跟师父样厉害人吧。”纪清晏给他套上新衣服,笑嘻嘻地说道。
屋里师兄弟轻言细说,屋外两个人对视眼,前后地走开。
院子里梅花开,暗香扑鼻,肃青走出段路,后面人才追上来,轻拍他肩膀。
慕清商抬头看他:“师兄跟讲讲,好不好?”
纪清晏生平第次被师弟撒娇,心花怒放,竹筒倒豆子般开口:“你若为道,就谨守道戒和门规,远离酒色财气,清正自持……你若为俗,那就只遵门规,这个就宽松许多,只要不做有违正义事情就什都可以,哪怕烧师父胡子都没关系,师兄帮你顶着。”
慕清商:“……”
“所以,师弟你想做什呢?”纪清晏垂下眼,收玩笑,认真地问他,“你说出来,师兄定帮你。”
慕清商沉默很久,久到木桶里水都开始变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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