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月山庄乃武林白道大派之,成立于高祖时期,世代家训皆急公好义、与人为善,家学文武并重,历任家主虽无登堂拜相之才,也无振臂高呼之能,却都文武双全、眼界开阔,甚至还拿下南地皇商肥差,在江湖中混如鱼得水。可惜到这代,家主罗擎山文武虽不弱,却已经满心利欲,眼中所见已趋狭隘。
“能杀敌制胜方称为‘雄’,罗家主又以什资格自称英豪?”楚惜微冷冷笑,“在下叶浮生,不过江湖人,要向罗家主好生请教。”
罗擎山将脖子挺,负手而立:“自然是以华月山庄资格。”
“你非创立者,亦非发扬者,不过投好胎坐享祖荫,有何荣耀可言?”盈袖掩口轻笑,双勾魂眼眨眨,染上媚色,却平白多出高傲讽刺,“当然,若罗家主有办法在个时辰内将华月山庄人手悉数召集过来,护众人度此难关,确是‘侠之大者自成英雄’,奴家必斟酒赔罪不敢轻慢。哎呀,小女子直言快语不懂世故,罗家主可要大人有大量。”
她话音未落,人群里又传出几声压抑喷笑,罗擎山脸顿时变作铁青色,若非被罗梓亭死死按住,恐怕就要忍不住动手。
盈袖何人,满座少有人知,然而“明烛赌坊”与“百鬼门”两个词出口,众人却俱是惊。
此番葬魂宫谋算武林大会,若非百鬼门提前做下部署,恐怕各派门人死伤将更加可怕。武林黑白两道对于中都百鬼门存在,大多时候讳莫如深,既不能与之对立,又不能与之交好,双方长期保持着微妙关系,能时合作,也能转眼反目。
至于明烛赌坊,虽然名声并不远扬,但是武林中该知道人却无不晓。它与百鬼门同为中立门派代表,但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,前者以赌局做成情报买卖,后者则更重暗榜交易,泾渭分明到老死不相往来地步,没人会想到这两大灰色势力竟有合作之日。
心思敏感人在这刻暗自盘算起来,先前在山林中与楚惜微发生龃龉罗姓文士忽然开口:“说起来,这次葬魂宫布置如此隐秘,百鬼门是如何发现他们诡计?明烛赌坊向来只做赌桌生意,怎这次竟要亲上战场,还来得如此之巧?”
对这两个问题有疑虑人不是没有,只是摄于情势没人敢问,眼下有出头鸟,人群中顿时响起议论声,几乎要将适才同仇敌忾气氛打回原形。
楚惜微暗自摇头,罗擎山此人气性小眼界低,不过个跳梁小丑空负华
“爹!”罗梓亭皱着眉开口劝阻,“大敌当前,不是说这些时候。”
“罗公子此言差矣,现在大敌将至,若是不先把内里牛鬼蛇神都揪出来,等岂不是还要防着背后刀子?”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接口道,下刻就被记石子狠狠打脸,吐出两颗带血牙。
“堂堂男儿,敢说就得敢当,有本事编排是非,怎无本是站出来说话?”楚惜微拍去手上几粒尘,嘴角弯弯,笑容却没达到眼底。
他出手,就像冷水倒进滚油锅,顷刻炸开油星子,罗姓文士将罗梓亭推开,道:“你到底是何人?适才在林中就见你维护百鬼门那帮藏头露尾之辈,现在竟敢出手伤人,当真是不把群雄放在眼里吗?”
盈袖眼睛微不可及地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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