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昏迷前还心道不甘,拿定主意等到地府也要掐着阎王爷脖子威胁,醒来时候却没看到阴曹,只觉得身下摇摇晃晃,低头看到个黑色小小发旋。
那日慕清商本来是想去后山悄悄捡些能用常见草药给自己受罚婢女,没想到会捡到个跟他差不多大孩子。沈留滚下来时候差点把他砸倒,看见这人昏迷不醒时慕清商还吓跳,上下检查看到脚踝咬痕,所幸血是红。
咬伤沈留是条无毒蛇,这家伙根本就是摔晕。
在赫连家主没传召情况下,慕清商被明允活动范围仅限于他院子,因此捡到人也不敢叫嚷引来岗哨,他又不忍心把沈留丢在山上喂蛇虫鼠蚁,只好勉强将其背起来,步三晃地往回走。
沈留知道自己没事,个翻身就下地,对他道谢后帮着找药草,两个小孩鬼鬼祟祟地回到前山,装作什事都没发生过。
彼时年少未明苦楚,旧年深雪不见红尘。
慕清商下山那天,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女骤然离家,门派里上至长老下到弟子都放心不下,荆斐扯着他衣袖嚷嚷着要起走,纪清晏更是把自己那点行走江湖经验掰烂揉碎来来回回唠叨五六遍,比市井间说媒婆子还要碎嘴。
慕清商被他们念叨得头疼欲裂,差点就张嘴说“不走”,结果背上那把冰冷沉重剑压住脊梁,叫他到底说不出这知难而退第句话。
自始至终,肃青道长都没再多言半句,他拢着件厚实披风,露在外面形容都已现枯槁之色,像棵冰天雪地里老松树落满白霜,枝桠都被压断大半,还剩下根树干傲然而立,支撑起这亩三分地天。
慕清商松开荆斐手,接过纪清晏紧握包袱,对着师长恭恭敬敬地行礼,转身走。
孩子之间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,沈留在迷踪岭呆三天,也就跟慕清商偷偷摸摸厮混三天,他们起给那可怜婢女裹伤,又起进山打过雀鸟,然而这些平淡无奇小事早晚会被喜新厌旧孩子缩忘却,直到后来发生件事。
百鬼门跟迷踪岭谈判不成,沈乐更是与赫连家主大打出手,彻底撕破脸。整个迷踪岭顷刻戒严
他下山之后去不少地方,从东陵到南地,见过春花看夏荷,正准备绕道北上,却见到个意想不到人。
中都洞冥谷百鬼门少主沈留,在幼时于迷踪岭内曾与慕清商有过短暂相处。当时他们俱是孩童,个人小鬼大,个沉默寡言,本来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两人,却因为机缘巧合有匪浅交情。
那年慕清商七岁,被软禁迷踪岭内不见外界,八岁沈留却已经仗着父亲沈乐是百鬼门长老,浪得连天上都是脚印,听说百鬼门要跟迷踪岭赫连家做笔生意,就死缠烂打要来长长见识。
沈乐虽带上他,做正事时候却是不可能还留个小尾巴,故而沈留被赶出静室后几乎把嘴巴撅得能吊油瓶。他耐不住寂寞,不肯跟着仆从侍女去凉亭赏玩吃瓜,趁人不备就扭头冲进后山,准备来场招猫逗狗闹腾。
结果这去,猫狗没见到,倒是误闯赫连家惩戒人蛇窟,数百条颜色各异蛇盘踞洞里,沈留猝不及防下被咬脚踝,吓得连连后退,滚下小山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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