坤十九心头凛,盈袖恰到好处地转话题。两人就局势又合计番,待盏茶凉后,坤十九告辞离去,盈袖身边手下也各奔东西,为即将收网做好准备。
她个人留在窗口,目光似乎是在看下面人群,却茫然无着,难得出神。
冷风拂面,带来些许暗香,只是这香里带些清苦药味,不觉难闻,反而叫人神智醒。
“你脸倦色,眼底隐现焦灼,是有烦心紧急事挂在心头。”药香主人在她对面坐下,挪开坤十九用过杯子,自己取新杯倒满盏,却不自饮,反而推向盈袖,“碎杯子不要久握,当心伤手。”
盈袖手被他轻轻打开,原本还保持着完形杯子顷刻裂成堆碎片,好在里面已经没有水。
粒瓜子砸在脑门上,生疼。坤十九抬起头,看见路边茶馆二楼,眉目生媚女子凭窗望来,手里还把玩着只白瓷杯子。
坤十九转身入茶馆,拾级而上,看见盈袖坐在窗边,身后有屏风隔绝视线,面前还放只瓷杯,里面茶水倒八分满,还冒着热气。
盈袖虚虚引:“辛苦郎君,请。”
坤十九在她面前坐下,就听见盈袖低声问道:“陆将军那边,答应?”
他扫视圈,四周客人都是昨晚在杜康坊看到熟面孔,此处确是安全。
事成之时便是腥风血雨拉开刹那。
大局私情,轻重明;前尘后事,别无选择。
坤十九已经离开,他晓得陆巍是明事理有决断人,必定不负重托。
他只是有些可惜。
十年前宫变时候,坤十九是见过楚尧,昔时娇气爱哭小皇孙能长成如今这般生杀予夺、谋算周全人物,要说他不惊讶,定是骗人。
带着药味帕子将她手擦干净,然后把新茶放入,主人这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杯茶,牛嚼牡丹般饮下。
盈袖难得怔怔,她捧着茶
“将军已经去见邢达,此事可成。”
盈袖如释重负地笑:“甚好。等这些人松口,不必将军动手,心里有鬼……自己就会为避嫌投诚清理身边桩子。今天们都得注意着,恐怕城里要起风,万不能叫风声外露惊猎物。”
坤十九点点头,有些犹豫,但还是问道:“那个人……该怎办?”
他说得模糊,盈袖却立刻明白其意所指。
“们,能怎办?”盈袖握着杯子,嗤笑声,“他愿意把自己当饵,就已经做好葬身鱼腹准备,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清除*细助军守关,哪有办法去救他?何况……有事情不必说,你也该明白才是,做咱们这行就算心软也不能手软。”
对方说自己身在掠影,坤十九是信,毕竟“乾字营”里人身份神秘唯有统领和帝王心中然,而且那人行事深得掠影作风,手段更不逊色于他们前任统领,若非师徒传承,怎会如此?
更何况,还有西川暗羽主子亲口认证,那人是十年前神秘失踪“楚尧”无疑。
十年化影,朝面世,是为替父还报承担旧部责任,也是为不辜祖先力保家国疆域。
坤十九敬佩他,却必须对不起他。
“你步子乱。”轻柔声音忽然在耳后响起,坤十九悚然惊,手下意识摸上袖中短刃,回头却只有熙熙攘攘人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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