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所未有恐惧感从脚底袭上头顶,阿蔓达突觉背后寒意窜入,登时汗毛直属,想也不想地反手斩,日轮这次断骨切肉,却是把她身后名属下头颅从中斩开,血浆喷她脸。
与此同时,阿蔓达瞳孔缩,看到赛瑞丹从对面策马而来,马蹄飞驰,手上弯弓,箭矢离弦而出,竟然是朝着她迎头射来!
他要杀她!阿蔓达浑身俱震,来不及多想,脚下蹬就要腾空跃开,却感觉到背后风声突起
连日奔袭,昼夜难息,借道天堑,伪装夺路……之间种种,点滴俱是血汗开路,就算铁打人,恐怕也要变成滩烂泥。
可楚惜微始终将背脊挺得很直,脚下也没慢过片刻,只恐自己不能更快些,最怕失之须臾。
幸亏他赶上。
他用沾满血汗手小心翼翼地揽住怀中人,就像大漠失路旅者抱着最后壶水,于旁人无关紧要,却是自己此生最重。
“卡伊……你是什人?!”
来,你先睡会儿。”
“……”叶浮生靠在他胸膛上,凭着感觉侧头蹭蹭他脖子,声音很轻,“怕睡着……就完。”
楚惜微默然片刻,用下巴摩挲着他头顶,脸上神情柔和到不可思议,温声道:“不会,你太累,睡觉……等你醒,切都好。”
这小兔崽子什时候学会骗人?
叶浮生有点想笑,可又实在没力气,想想楚惜微从小到大都没骗过他,这个时候更不会。
阿蔓达其实在下令放箭之时已经看见这个策马而来人,只是对方穿着熟悉铠甲,周围又明暗掺杂,时间看错眼,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救人。
她没有见过这快轻功,这厉刀,这不怕死人。
他自马背上跃而起,从铺天箭雨中捉隙而入,几乎是踏下第支弩箭挡在那人面前,同时手接人,手长刀逆卷,身形翻转,以内力化为刀气,劈风借势铸成道风墙,硬生生荡开上百支劲力十足弩箭,零星几支略偏准头,也是与楚惜微擦身而过,等到他落回马背,也没碰到怀中之人丝毫。
道血流从崩裂虎口蜿蜒而下,楚惜微抬手凑到唇边轻轻舔掉血迹,就像匹舔伤野兽。他头盔已经在刚才生死刻落下,满头黑发于火光明灭时张狂而舞,属于叶浮生那张假面染上楚惜微独有森然冷意,嘴角勾成锋利刃,字顿:“凭你,问是谁?”
“谁”字话音刚起,阿蔓达就觉眼前花,她本能地退到弓箭手阵中,同时日轮出手急斩身前,却不料那道黑影竟然从中分成两个,不论日轮亦或刀斧都扑个空。
这刹那,他就像条漂泊太久船,终于在明月桥下找到自己港口。半生浮沉起落,世恩怨情仇,都在微风拂过之时随着落叶归根成泥,满目容华寂灭须臾,而他只需要轻轻闭上眼睛,做个美梦,等回天明。
于是,他在楚惜微怀中沉沉睡去,靠着那肩膀如枕黄粱,勾起嘴角慢慢回落,仍然是含笑模样。
梦轮回,念生死,心两愿,生双人。
楚惜微轻轻吻他嘴角,双目缓缓抬起,眼白几乎都被血丝密布,唯有瞳孔黑得深不见底。
叶浮生看不见,自然不知道怀抱自己人有多狼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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