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北侠秦鹤白早逝,锁龙枪只传下三十三招,然而先前北疆事,秦兰裳接下阮非誉三十七封书信,阅尽三十七年悲欢起落,也找到藏在信纸夹层里三十六页枪谱。
南儒阮非誉博闻强记,曾与秦鹤白相交莫逆,亲眼见其演招上百次,早就将三十六路枪法看在眼里记在心上,虽生未曾习之,却将其烂熟于心。秦公案后,阮非誉亲书枪谱,以精略简图示意要领,本只是聊以慰藉,却没想到能在死前见到秦家后人,自然就不必将这枪谱随着生浮沉带进黄土,让锁龙枪法免于绝唱。
秦兰裳年纪毕竟小,最后三招枪法又含前面三十三路变化,她实在不懂之处便拿来问楚惜微,久而久之,哪怕楚惜微没有刻意修炼,却也因《歧路经》武典对其如指掌,到此时终于派上用场。
人策马紧逼,枪游龙出水,于方寸之地展开厮杀。赛瑞丹与中原将领武者交手数次,却从没遇到过如此难缠又凶戾枪法,柔招似蛟龙盘旋牵制难脱,硬攻如恶龙爪牙择人而噬,人、枪、马几乎融为体,马行疾步,人出连招,枪挑要害,几乎锁死赛瑞丹面前攻势、身后空门,入眼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游龙盘旋,看得几乎头昏眼花!
周遭异族士兵也看得眼花!
长枪。
身为“狼首”,不仅箭术超群,武功更是高人等,赛瑞丹刀并不细长,反而十分厚重,只是打造得近似蛇形,挑勾便似毒蛇吐信,转眼间连出六攻四守,刺、劈、砍、压,招招抢快,刀刀逼命!
楚惜微嘴角倏然翘。
赛瑞丹见他之前石破天惊刀,知道他长于刀法,却不晓得刀虽乃楚惜微武道之始,却非他武道之终。
——“百鬼门修习《歧路经》历代门主,皆采众家之长、晓百道之学,却不得其中要领,杂而不精,博而不实,因此在三大武典之中,《歧路经》永远被《千劫功》和《无极功》压下筹,师父对此郁愤已久,穷毕生心血在《歧路经》八层基础上更进步,创出《归海心法》……”
战况焦灼,楚惜微又死死牵住赛瑞丹脚步,弓箭手投鼠忌器不敢妄动,斩马之刃也在马蹄交错间难捉虚实,偏偏就在此时,大营正前方突然再现火光,伴随着金戈铁马之声大作,众军先是愣,继而就听到前面传来同僚撕心裂肺大喊:“楚军袭营!”
赛瑞丹心头俱震,短刀架住当头压下长枪,若非自己坐在马上,恐怕已经陷地三寸,然而这力道太大,压得马匹吃痛,已经有失控之势。
他再不迟疑,聚力喝道:“不必管,放箭!”
刹那间百张弓弦绷松,百支箭矢破空裂风,赛瑞丹以弯刀扣住枪身,顺势后仰躺于马背,欲借力牵住楚惜微行动。
箭矢齐发之际,瞬迟滞,就是生
——“义父,何为《归海心法》?”
——“天下之水莫大于海,万川纳之(注)。其何所以然也?不过是,容其形会其意,明其心得其神,从而形其表知其里,去其粕取其精。观己如海,求同存异,是为万法所归。”
楚惜微唇角回落,目光寒,赛瑞丹与他四目相对刹那,忽生惊惧。
枪尖却比这目光更寒!
武道常言“棍扫大片,枪挑条线”,然而秦家三十六路锁龙枪却与此有所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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