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下松,温言笑问:“师父何在?”
往常这个时候,肃青道长要在静室打坐修炼内功,要就是在书房读书抄经,慕清商心里有很多事想跟师父说,话音未落就生出急不可待,却没想到三位同门都在瞬息间变脸色。
慕清商笑容在嘴角消融:“怎?”
宋绮微看见他眼底倦色,有些不忍,跟纪清晏交换个眼色,却没想到荆斐藏不住事,声音微哑道:“师父病。”
慕清商晓得荆斐是个跳脱性子,若肃青只是风寒虚热,对方万万不会摆出这样近乎哭丧脸色,当即心头发紧,想要追问却被纪清晏压住肩头。
他总算是明白,为何数年过去,慕清商还能如幼时初见那般秉承纯良之心,并不是对方未经风雨,而是太上宫留给他记忆永远都是这般纯净。
温柔以待人世,也愿世人温柔待你。(注)
沈留这些年过着跟恶鬼争命日子,养出肚子坏水,只是还没有染成黑心肝,他不认同这样近乎天真温柔,但并不妨碍他欣赏他们对善念坚持。
毕竟这天底下只剩下蝇营狗苟之辈,那也未必太难过。
纪清晏作为少宫主,算是半个主人,自然不可能把客人长久晾在边,与慕清商寒暄几句便将其交给荆斐和宋绮微,自己踱步到沈留身边,翻掌便多出个小玉瓶,微笑道:“行路多日,此药有补气之用,请沈公子不要嫌弃。”
青山荒冢说:
剧透!高能!慎入!(重要事情强调在开头)
注1出自叶萱《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》。
注2出自《汉·韩婴·韩诗外传》
并蒂花开向两处,样心思百般人。
“不必担心,师父年事已高,受些寒凉便不爽利,你待会儿……”他突然停顿下,转口道,“你待会儿就不用去见他,免得打扰师父休憩。”
慕清商为这意外说法愣下,吃不准师兄意思,
比起尚显青涩慕清商,纪清晏为人处世妥帖不止星半点,沈留虽不至于放下戒心,但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,客客气气地接玉瓶,纪清晏也拿捏住两人进退距离,热情恰到好处。
沈留笑道:“此番落难,多谢太上宫施以援手,此情此义沈留不敢忘怀,他日必有回报。”
纪清晏早知他与慕清商识于垂髫,闻言展眉笑:“那贫道当日夜祈祷,愿沈公子大难不死定有后福。”
沈留忍不住抚掌,此人若非身在道门,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玲珑之辈。
慕清商见纪清晏脸上有笑颜,心里这才定定,只要师兄这关过,沈留在太上宫这段日子就是无虞。
慕清商带着沈留回到忘尘峰。
他下山已有大半年,太上宫还跟离去时般模样,除却换两度季节,将春寒化为秋凉,别什也没改变。
纪清晏满头青丝束成道髻,身武服也换成道袍,腰封上多块太极玉佩,已经隐隐可见未来掌门风仪。
他早早得消息,亲自带着荆斐和宋绮微在山下等候,见到两人联袂而来,先对沈留行个道礼,这才把慕清商牵过来嘘寒问暖。
沈留双手环臂,眼里悄然沉淀丝柔色,明明慕清商已经成长如斯,不再是个需要人味照顾小孩子,这些人却始终把他放在心上,并没有因为年岁增长而淡漠分毫半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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